卞大娘子扶她下來,又重新幫她束了發,隻望著銅鏡笑道:
“無妨。”他道,“想來你也乏了,不如去酒樓吃些東西,我讓人去尋潤郎,尋到便帶他來接你?”
元夕佳節,燈市如晝。方至街上,七娘便鬨著買燈,五人至一家燈鋪,皆各自挑了。
此時她急於尋五郎他們,天然也顧不得很多,隻道:
一行人正往宣德門看炊火去,五郎與卞大娘子聯袂走在前麵。
“不關你事!”七娘有些薄怒。
“方纔想著邀卞大娘子觀燈,說是同五郎去了。”他又靠近了些,“定是隻顧著卞大娘子,忘了兄弟!街上混亂,我帶你尋你哥哥去,可好?”
七娘不常與他一處,偶爾見著,他倒也殷勤全麵,隻是冇甚麼誌向,在族**個閒職罷了。
紹玉與卞蒼、七娘行在前麵,不時看著前麵那二人發笑。
趙廷蘭像是聽了甚麼笑話,笑道:
七娘怯怯地抬開端,纔看他一眼,便又低下頭去,隻道:
“你隻不罵人便好,那裡需彆人相護?”
七娘忙掙開,低著頭彆過身去。
販子上的人又多又雜,擁堵紛繁,紹玉隻一麵行去一麵護著七娘。
“小娘子這話!想來,你我一處,怕是他想跟著娘子,便拿我做遁辭罷!”
七娘迷惑,忽一回身,差些撞上那人。待她定睛瞧了,原是白日裡遇過的。恰是魯國公家那浮浪孫兒,趙廷蘭。
七娘見趙廷蘭信誓旦旦,又不時和睦淺笑,也垂垂放下防備來。
七娘搖點頭:
“你帶我去尋五哥他們,可不準騙我!”
謝渭是謝府二老爺謝憲之子,家中排行老四,是七孃的堂兄。
“我瞧著,謝郎卻比五郎溫潤些。”
“公然麼?”卞蒼睜大眼看著七娘,又自語嗔道,“冇心氣的!”
她心下驚駭,忽而喚道:
“何止潤郎?你家渭郎也是頂要好的!”
“誰在那邊鬼鬼祟祟?”聞得那人靠近,七娘揪緊了心,忙緊閉了眼。隻聽那人道,“這不是謝五郎的兄弟麼?”
七娘白了五郎一眼,卞大娘子笑道:
“我自小身子弱,原是家裡叮囑了三郎。他倒是個不解風情的,我來護著小娘子。”
紹玉隻笑笑道:
“站住!”
“罷罷罷!”趙廷蘭擺擺手,“兄弟之誼我已儘到了,你若出事,潤郎也必不怨我!”
但在這般的夜晚,也不免牽動情絲柔腸,好似久彆相逢,恨不得二人揉作一人。
七娘見卞蒼模樣,知她是真脾氣,方道:
“七……謝兄弟,你們慢些,把穩擠著!”
“隻是記不大清,街上人多,行著不覺便散了。”
說著便拉起卞蒼行去,直往最熱烈處湊。
“我本堂堂男兒,大娘子莫要諷刺。”
卞大娘子與五郎挑了對皺紗嵌寶胡蝶燈,卞蒼挑了紅錦鯉魚燈,紹玉看了好久,隻順手拿了盞麒麟瑞獸燈,七娘則一眼看中一盞絹帛掐絲蓮花燈。
紹玉隻得在前麵追,一麵喚:
七娘行了一陣子,燈紅酒綠擁圍著倒有些乏了,遂轉入一冷巷安息。這才驚覺,她與紹玉他們已失散多時。
柺子也罷了,好歹是小我,如果遇著鬼……
疇前在家中,也聽聞過年節下拐帶婦女孩童之事,這巷子黑漆漆的,四下裡也少有行人,直叫人毛骨悚然。
她吃緊往前去,隻聽身後大喝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