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看向紹玉，那副萬事無關的神情，直教人生火。

她遂道：

疇前在汴京時，王夫人非常馴良和順。也不知怎的，自來了黃州，倒有些喜怒無常。每逢紹玉有特彆行動，少不得經驗幾句！

他影象裡的七娘，天真天真，是不該為世事所染，亦不該為罵名所困的。

“孽子！”

紹玉聞言，驀地一怔，轉而卻笑了起來。彷彿母親所言，不過是一個極不靠譜的笑話。

一來二去，遂也拖下了。

“那是他們的報應！”王夫人咬牙道。

方至王夫人處，屋中正一片和樂景象。

“嗬！”王夫人道，“你還不痛快了？”

特彆國破以後，紹玉每日的心機皆在尋覓七娘上。一時候，學業也不顧了，文章也荒廢了，王夫人日日懸心，非常不悅！

此時，紹玉見著母親的模樣，又想起纏綿病榻的二嫂，心中不是滋味。

王夫人自是含飴弄孫。她手握一隻撥浪鼓，不時輕晃，叮叮鐺鐺的，逗得媃娘咯咯直笑。

聞聽夫人二字，紹玉心下直作一沉。

紹玉神采一黑，隻默著不說話。母親成心的嘲弄，他又豈會聽不出？

可她到底是孩子的親孃，如此一來，豈不失了母親的本分，失了媳婦的本分？

說罷，她又轉過甚逗媃娘玩，彷彿不大情願給紹玉正臉。

見奶母這等模樣，王夫人隻不滿地看一眼。

“兒子就是不痛快！江山破裂，故交不聞，母親竟痛快麼？”

王夫人見紹玉癡然模樣，心中又氣又心疼。她何嘗不知，那些錯處，是不該怪在小娘子身上？可兒子的模樣，讓她不得不對七娘生出幾分討厭！

“那又如何？”王夫人滿臉諷刺，“不過是一丘之貉！當年兩黨之爭，觸目驚心。你父親便是再狠，也不過是教謝詵休沐賦閒。可謝氏倒好！”

“你彆忘了，當日……”

她沉了沉氣味，又道：

王夫人見他這冇出息的模樣，直覺著頭疼。這孩子，勸也勸不聽，罵也罵不醒，究竟該拿他如何是好？

謝府世人被俘北上，存亡難料，哪另有個歸宋之期？王府儘能夠猖獗地宣泄，這些年的恨，這些年的勉強責備，皆不必再忍了！

“母親！這比謝家……”紹玉筆尖一酸，一時哽咽，“比七娘……是好太多了！”

“七娘怎能與我不相乾？我們自小一處長大，她跟我比跟五郎還親。縱使我們與謝府結了怨，母親說這話，未免太涼薄了些！”

王夫人話纔出口，又猛地嚥了歸去。

“她有甚好的？得你這等念念不忘！”王夫人眼神似刀，直戳向紹玉心口。

“你猖獗！”王夫人忽瞋目而視。

奶母遂擁戴著賠笑。

“是個甚麼成果？”

王夫人開門見山，紹玉也自是開闊，應道：

而紹玉之父，自是當之無愧！

他的話簡樸潔淨，倒堵得王夫人一腔火氣不知如何發作。

“母親，兒子來了。”

紹玉微蹙一下眉頭，隻沉寂道：

王夫人又看他一眼，似輕視地笑了聲：

“你總說故交故交，當日，謝家將我們逐出汴京之時，可曾念及故舊之誼？你心心念唸的謝七娘，可為你有半分開脫？”

孩子一笑，四周也就跟著笑起來。

當年汴河渡頭，她打馬相送，那等交誼又豈能相忘？當時他說，要一向記取她。記著了，便忘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