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懷中的物件一應鋪在陳釀案上,又揀了幾張窗花給陳釀。那些窗花倒是精美,隻此中一張大而化之,技術粗糙。陳釀謹慎翼翼地撚起那張,繞有興味地看著七娘。
七娘低下頭,故作不在乎,不時又東張西望,那模樣頗是好笑。
七娘高低打量她,又指著有些涼了的茶:
謝府倒不大在乎這話,很有些寵辱不驚的氣度。何況年下正忙,且不說彆的,親戚來往也已夠操心了。既要顧及著親疏表裡,還要籌措著宴席吃苦。這幾日裡,朱夫人、儀鸞宗姬、陳姨娘、錢氏,哪個不是忙得腳不沾地?
“釀哥哥,另有你的呢!”七娘抬頭笑道。
“要曉得還問你?”七娘瞥她一眼,“快說!”
“釀哥哥,”七孃的聲音忽而很低很暖和,“原是過年了。”
“這事聽過也就罷了,到底是人家的事,與我們無關。你們兩個年紀輕,慣了的混鬨,歸去可彆胡說!”
七娘倒冇這些思慮,她一回府便拉著陳釀看她買的年貨。販子婦人剪的窗花、人勝,外頭廚子做的年果,繡娘打的瓔珞……
“阿珠做大事去呢!快把你探聽到的說來聽聽。”
“是啊!過年了。”陳釀亦感慨。
七娘忙抱了滿懷的東西,奔至陳釀麵前。
五郎吐了下舌頭,有些訕訕。雖說二哥一貫無趣,現在連打趣也開不得,更加像爹了。
七娘望著鄭明珍,又想起上元那日與趙廷蘭獨在一處。若被人瞧去,心中所想,怕是與她此時看鄭明珍是一樣的。難怪五哥與紹玉那般擔憂,到底是本身太率性了。
“年過得太舒暢,皮癢了是不是?”
二郎冷冷看他一眼,也不說甚麼,隻自飲茶。
此事也未決計坦白,汴都城中早已傳得沸沸揚揚。先有王貴妃題字贈畫的事,現在與謝家又添了年節來往,都傳這鄆王妃,怕是已有人選。謝府出了位皇妃,再出位王妃又有何不成?
“不玩了!不玩了!”七娘要去搶那剪紙,“我本就不會這些,好不輕易學著剪一個,釀哥哥又笑話!”
原是七娘與朱鳳英看著鄭明珍,倒冇重視王環叮嚀了阿珠去。
這話聽來,七娘倒是受用得很。天然誰也比不上她的釀哥哥了。鄭明珍向來看七娘不紮眼,她尋個舉子先生,不就是不平氣麼?說到底,還是上回王貴妃的宴會惹出的事。風頭出太大,便成了眾矢之的,彈打出頭鳥。
正紅的窗花糊上紅色的窗,又映托著窗外的雪,一下子便有了過年的味道。
七娘嫌丟人,本欲揭下那窗花,卻被如許的景猛地打動。她忽停下步子,看著糊窗花的陳釀,本來這纔是過年啊!屋中被熏得很暖,陳釀不喜用香,四下卻滿盈著他常日裡所飲之茶的氣味。這般的清雅,直叫人迷醉。
一來,顧忌著結黨營私一說;二來,是驢是馬,他也不是瞎子,還看不出麼?隻是考生們,雖說少年意氣,此中也確有可造之材,偶爾遇著,酬酢一番,也顯得大師的氣度。
陳釀忙將那剪紙舉高,一個回身,順手拿結案上的漿糊。
阿珠為人機警,未幾時也就返來了。她先同小娘子們行了萬福,一副邀功的神采。
阿珠先掩麵笑了笑,隻道:
朝堂上雖不比常日繁忙,仍有很多情麵需來往,二郎亦操心費心。直至初六,方纔有些餘暇。他遂邀了幾位熟諳的小郎君與太門生,往玉福樓小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