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環一驚：

王紹玉慣來的，隻他身邊的小女孩卻不常見著。她穿了件秋香色交領羅衫，繫條鵝黃絲裙，小腳裹得精美。又看她麵若滿月，眼似烏珠，身形微微發胖，笑起來倒與王紹玉有幾分類似。

“還憐得誌賓。江天聞錦瑟。”

“五表哥，你若想不出，我先說了。飛來晶滿樹……這是殘雨掛在樹枝的景，大表嫂此句真得雅趣。那我便對，采下玉盈身。”

迴廊絕頂是一座高亭，恰一個青紅色的背影倚在硃紅柱上。

許道萍隻掩麵笑來，又柔聲道：

“待我想想……有了！揉來夢裡春。”

紹玉遂出句道：

陳釀理了理神思，對道：

一時世人皆笑起來。

“青煙石上過。”

“洛水影粼粼。出句是，又作團聚客。”

“五哥快說啊！再不說，便罰酒了！”

他忽想起天井中的太湖石，逢著下雨遍要生煙的。那景色極美，似置身江南普通。

“如許的句子，也隻鳳娘作得出。”

王環亦哈哈大笑，還拍起桌子來：

“還好我們皆帶傘的，誰若真淋著，豈不成了朱姐姐口中的‘采下玉盈身’，由她諷刺了。”

“浪枕見麒麟。遍請蓬萊女。”

“有了！捲起窗間雨……”

七娘思考半刻，也對出了：

世人遂向那位“王小mm”圍過來，拉著她擺佈打量。她慣愛笑的，姐妹們都喜好得不得了。王紹玉心道，這個mm一貫討人喜好，倒也不怕生。

“白沫水中勻。忽倒芙蓉蕊。”

現在瞧著，雖是團聚熱烈的景，在她看來，一定不是更深的痛。那些錦衣綢緞，何嘗不刺目？歡聲笑語，又何嘗不刺耳呢？隻見她一手撐在圓幾上，一手固執團扇，病態彷彿，悄悄倚靠，人又清素不幸。

她四下看看，見七娘書案上壓了舊詩文，現在正有風吹著。因出句道：

她看一眼窗外，竹簾半卷，雨倒小了些。隻道：

他身邊是謝菱，她似有些羞怯，許是不常見人的原因。謝菱偷瞧紹玉一眼，低聲道：

“我來開端。”

朱鳳英四下瞧了瞧，直坐在許道萍身邊。因念著她的病，又見她服飾寡淡，遂問：

“用個寬韻罷！你們彆欺負我小，”王環道，“十一真如何？”

在坐儘是讀書之人，這也輕易。世人皆道好。

後邊是陳釀，他看了許道萍一眼。“還憐得誌賓”，說的不恰是她本身麼？

王紹玉起家招她至身邊：

一時笑過鬨過，世人也都累了。窗外的雨也停下，隻窗欞房簷還滴著水。除儀鸞宗姬外，陳釀是最年長的。他不大愛與他們鬨在一處，又因著驟雨初停，氛圍格外清爽，遂至迴廊下漫步一回。

“本為著賞雨才聚在一處，老是要應景的。”許道萍道。

“作五言排律如何？”儀鸞宗姬發起，“以雨為題。”

王紹玉又接：

“還說我那句好，偏她這句才風趣！人淋了雨，成個落湯雞，豈不忙著撣雨？還‘采下玉盈身’，也太能挖苦人了！”

朱鳳英故作感喟，一個個指著他們，點頭道：

儀鸞宗姬接：

她聽話地疇昔，紹玉又帶她一一認了世人。她年紀雖是最小，卻聰明機警，一雙圓眼透著靈敏的敬愛。王環挨個記取世人，竟冇喚錯過。

“怎個弄法呢？”

本日釀哥哥到時，恰是雨最大的時候。他衣裳沾了雨水，有青草和青石板的香氣。雨天又暗，更顯出雨水的光影來，那纔是“采下玉盈身”啊！那纔是神仙般的采下玉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