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雲翼說:“我會的東西很多,撤除書畫繡樂不提,單是口頭上的工夫也有那麼幾門。”他想了想,決定把單口相聲和評書歸到一起,“你是跟我學評書的,我就單教你評書,隻是這個東西便是技術又是學問,要想平話,先要看書、背書,把書裡的情節人物全都弄清楚,再把主線支線都找出來,掰開了揉碎了,用大師愛聽的話講出來,評書評書,不但要有書,還得有評才行,你的評還的讓聽眾承認,這就更不輕易了,今後我都會漸漸教你。至於我們這一行,祖師爺……”穆雲翼確切不曉得評書的祖師爺是誰,“嗯,祖師爺有三位,兩男一女,各有各的氣勢,第一名叫做單田芳,專講長篇,跌宕起伏,惹人入勝,第二位叫劉寶瑞,專講短篇,風趣詼諧,膾炙人丁,第三位叫劉蘭芳,是個女的,聲音清脆,擲地有聲,我的評書都是跟這位三位學的……”
高以純有點瞻仰地說:“那你看我的資質如何樣?你也教我平話吧。”
穆雲翼皺眉:“以純哥,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把書讀好,你不消擔憂錢的事情。”
高以純說:“測驗怎能當兒戲呢?既然必定是考不中的,乾嗎還要去考?秀才……又豈是那麼輕易考的?不說大哥和二哥,爺爺和大伯考了幾十年都冇能考中,爺爺好歹過了府試做個童生,大伯連個童生也冇考到過。我們高家這麼多年,也隻二伯考成個秀才,在我們村裡也算是鳳毛麟角了,被多少人叫做文曲星?連著兩次進京,都冇能考落第人呢。何況這讀書也是燒錢的買賣,平時的筆墨紙張不說,每次測驗,路上的川資都是一大筆花消,除了縣試在家門口,餘下的府試、院士都離著遠呢,客歲二伯進京,拿走五十兩銀子還說不餘裕呢。元寶固然能掙點錢,到底……反正我不是讀書的料,年紀也大了,平時學著認幾個字也就是了,小五比我學得好,不過後年也不可,讓他再學幾年,要真能勤奮,學得好,插手戊辰年的歲考便好。”
高以純目光有些暗淡,低下頭夾餃子吃。
說實話,穆雲翼對於商益確切很感激,就算他當年做穆家二少的時候,也冇有人圍著他端茶倒水、鋪床疊被,給他洗內||褲、洗襪子,並且任勞任怨,臉上還總陪著謹慎,恐怕哪下冇照顧到,惹他生機,更何況對方還是個十四歲的孩子,穆雲翼內心不感激是不成能的,是以纔有明天早晨這個決定,固然讓商益讀書,不入賤籍也在既定的打算當中,但也冇籌算這麼快,本來還想考查個一年兩年的,看看品德,再做決定呢。
高以純點點頭,反過來攥住了他的手:“是我錯怪你了,元寶,對不起。”
餃子是酸菜豬肉餡的,高以純曉得穆雲翼不喜好吃太膩的,又添了牛肉在裡邊,每個餃子裡都是一個緊實的肉丸,咬一口,滿嘴噴香,這類餃子,就算是拿到縣城裡去,也算是可貴了。
“感謝師父!感謝師父!”商益衝動地接連磕了九個頭,穆雲翼讓他起來,上桌用飯,拜師典禮就算美滿閉幕。
穆雲翼鬆了口氣,又把高以清和商益的手抓過來,昏黃的油光燈中,四隻稚嫩的手緊緊地攥在一起。
穆雲翼沉吟半晌:“不管如何,你們都要讀書,另有一年的時候呢,到來歲年底再看,如果你們學的好,有那麼一二分的掌控,那就了局嚐嚐,如果不可的話,大後年再考也不遲,反正我們年紀都小,人家七老八十的考秀才都不算晚呢。”說罷又向外屋說,“小益你也要好好學,如果將來學得好,也讓你了局測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