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驚得一抬眼,公然前麵劈麵走來五姨太慧巧。她身後跟著丫環牡丹和薔薇,各個低頭沮喪。牡丹前些日子捱過打,走路都是盤跚不定。她們也看到了我,腳步放緩。
我指指後院跨門簡便道:“我從前麵來呀,也冇見院裡有人,發明有客人,不便出來。”
隔了簾幕望去,內裡坐著數人。致深在主位,中間這位信口誇誇而談的是為年過不惑之齡的中年人,暗花石青長袍,茶青的絲絛,讓我想起青綠山川畫,內含悠遠,令人一眼望不穿。
我心下一驚,雙腿發軟,卻聽內裡九爺懷鑠的聲音:“大哥,海軍慘敗,罪在何人?大哥還不警省嗎?大哥殫精竭慮為海軍,朝廷那些屍位素餐的人又在做些甚麼?現在我們不是亂黨,不是要反叛,我們隻是要支撐皇上變法,師法西人,購買洋槍洋炮,固我國防,創辦教誨,要做到國富民強,不被洋人欺負!皇上有此心,還需求高低一心一力。但是太後和那些老臣因循保守,固步自封,陳腐不化。皇上現在同大哥一樣,心不足力不敷。但是年老是現在獨一能勸說動太後之人了。大哥……”九爺懷鑠,他返來了?
轉過朱漆畫棟的遊廊,來到致深書房外,那低垂的湘妃竹簾是我的最愛,還是我親身為他遴選的。我就要打簾子入內,忽聽內裡有人發言,聲音不大,倒是陌生。
尺素問:“奶奶,是那裡的客人呀?這麼神奧秘秘的?”
我不能讓她曉得現在致深書齋裡的一場密會,固然五姨太斷指發誓不會再向老佛爺告狀,隻是現在她如果將致深同亂黨暗害會晤的事兒拿去給老佛爺稟告,將功折罪,老佛爺便不會再感覺她已經是枚無用的棄子而扔去一旁,定然重新重用她。
我這才記起致深。這些時候滿心都是腹中的孩兒,彷彿都淡忘了他。隻他回興州後公事繁忙,整天不在府中,我也得空得見他。
尺素探探舌頭,低頭不語,不敢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