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德報德,以直抱怨。賢人如此說,你也不必過分自責。”我溫聲相勸,我一向秉承父親的這條教誨,我不會濫用善心,天然我也是以誠待人,但如有人關鍵我熱誠我,我天然不會一味撤退。
我一驚之間幾乎將他一把推出,來福如何如鬼一樣跟來,又如何帶來這駭人的動靜。
發喪那日恰是個陰雨天,豆大的雨珠打去荷塘裡的新荷上,扭捏不定。
“水兵?”我鬆開他的手,一陣欣然,他要分開興州?
明早,要為大太太和二姨太送靈,或是而後,他也要拜彆。我將鹹澀的淚水咽回喉嚨,好不輕易盼他返來,而他竟然是又要去了。
尚未行至前堂,已是丫環婆子們來廊子下來往川流不息,各個眉開眼笑的抱著綾羅和精美的木牘走來,對我草草的屈膝服禮後,持續笑盈盈的而去。
“劉公島。”他道,“或是三個月半載,或者,更長……”
我安閒地去前堂驅逐從宮中回府的五姨太時,心機繁複。現在她重出江湖,府裡必然又是一番爭鬥,但現在大局已定,隻要我穩穩坐住女主的身份,看她能如何興風作浪。
我一時之間失了言語,卻聽門外來福一聲通稟,“爺,方纔宮裡的芳四嬤嬤來報,說宮裡的動靜,再過些時候,五奶奶便趕赴回府了。”
聽了婆子們竊竊群情,我內心便明白幾分,公然,五姨太從都城有備而來,回府就開端上高低下拉攏民氣。
五姨太慧巧在前堂同萬嬤嬤說話,就溫然坐在那邊,乍一眼看去,但是清臒了很多。但她一襲素衫卻看來格外的奪目,細心看,才發明那素衫是蜀錦菊花暗紋的,邊沿是銀絲滿繡,更鑲嵌的珍珠,都麗而不素淨,廣袖下暴露一段米色的鮫綃內襯,更顯精美,鮫綃下暴露一雙慘白的纖纖玉手,更顯十指纖長,那手搭放在膝上,她唇角噙了一抹淡淡的笑,卻透出淒楚,似同萬嬤嬤傷感大太太俄然的亡故,說話間不時用羅帕拭著眼角珠淚。
可我,可我是否會負她?我滿心糾結,不知如何開口答覆。那樣的話語砸在我的心上,熾熱而狠惡。
初夏已至,花褪殘紅,小荷滿塘,暑熱微醺。
“睚眥必報,是對是錯?”他問我,眼底裡儘是戲謔挖苦。
他手中緊緊握住的那串十八子伽南念珠終是嘩啦一聲,碎得滿地亂濺飛開,我的心也如打碎在地,寥落得無從撿拾。
致深似發覺到懷裡我的不適,放手放開了我。幽深的眸子中不見涓滴驚奇,安靜地叮嚀來福道一句,“曉得了,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