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斯須間，我看到五姨太含笑溫婉的目光望著我，那笑容以後儘是詭異。我不覺心下考慮，莫不是曹蒹葭俄然開口向我討要溫湯池子，也不會是一時忽發奇想，而是早有預謀？我若應了她所請，也便表示給致深，昔日舊夢如雲，我們已是恩斷義絕，當初相愛的小廬易主；如果我不該，又顯我不敷漂亮，對曹蒹葭心存妒忌顧忌，不能相容。我擺佈難堪，恰好致深又將看望微惑的目光打量我。我該如何是好？

說罷，她彷彿“不計前嫌”的貼靠來我身邊，奉迎般悄悄地搖著我的臂，彷彿同我密切如遠親姐妹普通，如膠似漆的粘了我說，“好姐姐，就賜給mm一用吧？”她尖巧的小下巴微揚，一雙大眼如一汪水乞憐地望著我，如二太太懷裡那隻善解人意的貓兒普通惹人顧恤，怕是誰在她這副靈巧怡人的小模樣下，都不忍等閒回絕她。

我一語，世人的笑容立時如霜打普通凍凝，滿桌的氛圍侷促不安，彷彿呼吸都顯得呆滯，怕是無人想到我舊事重提，竟然將六姨太之死說道了出來。

一番刻薄戲弄的話，二姨太才吃進的一口湯被這話逗得笑撲出來，丫環們幫來為她擦拭。反是九姨太惱羞成怒，立時冇了先是的靈巧溫婉，隔了我對她瞋目相向道：“要你多嘴！我去泡不泡阿誰死人池子，跟你不相乾！如果你想討打，去求大太太賞你一頓呀！”曹蒹葭，公然壓不住心性，本相畢露。我內心無法暗笑，大太太已是將手中杯盞重重蹲在桌上，“嘭”的一聲響，世人頓時鴉雀無聲。

既然是演戲，我便將這齣好戲唱出叫彩合座來。七姨太正要製止，我卻溫笑地捏捏曹蒹葭的小臉兒，將她齊齊的劉海向後撫弄一下說：“不是先時姐姐不肯奉告你有這處絕妙的地點，隻是mm你不知，前些時那溫湯池裡死過人。”

“好姐姐！蒹葭就曉得姐姐是個豁達風雅的。”曹蒹葭喜出望外埠搖著我的手臂欣喜道，她鎮靜時，毫不粉飾，笑容都極具誇大，這副小天真的模樣，莫說迷倒致深，便是我一時看了，若不知她一張仙顏後深藏的暴虐鄙俗，也幾乎被她利誘。

曹蒹葭嬌媚的眸光不幸兮兮地望著致深，儘是期盼，待他開口許了她去溫湯沐浴。

致深臉頰上浮出一抹陰晴不定的笑意，不覺得意地隨口說：“既然那溫湯院子已賜給了你八姐姐，便是你八姐姐之物，可否借與你用，你須得同她商討。”

我更是留意致深的神采，思忖他到底如何棄取。

七姨太見狀在一旁悠悠地笑了，打趣道：“泡溫湯就能療治鞭痕嗎？可我如何傳聞，最好的偏方療治鞭痕就是再打一頓，打得皮糙肉厚了，就不會那麼輕易落疤。不然九mm無妨嚐嚐呀？讓大太太再賞一頓鞭子，打得周身透辟些，也許一張整皮子就無缺如初了。”

曹蒹葭聞聽，臉頰上暴露一抹絕望，眸光望向我的那一刹時，女孩子的那種到處抽尖兒、乘風妒忌的小性兒畢露無餘。她旋即堆出一副極其哀婉不幸的模樣祈求我道：“八姐姐常日最是仁慈了。總不忍mm身上落下一世難以癒合的疤，今後服侍老爺時再擾了老爺的興趣。八姐姐便將溫湯園子借mm一用可好？”

我一番話說得語重心長的竭誠，設身處地地為她著想，她也是一驚，驚奇的目光猜疑般望去五姨太，彷彿也不敢去血水猶在的死人池裡去泡溫湯。五姨太初料未及我竟然敢當了世人在如此場合下毫不顧忌的提到六姨太之死，一時也是一張臉笑容頓斂，顯出幾分侷促不安。心中有鬼，怕就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