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尋了她手指方向望去,公然,綠樹掩映中,有一背影,若隱若現一襲青衫。
她不容分辯就向簫聲深處跑去。隻我深知這吹簫之人定不是懷鑠。我能辯音色,就像能辯白筆跡普通,這簫聲吹得凝沉,遠不如懷鑠九爺的簫聲飄灑清閒無拘無束。但這簫聲純熟,技藝高超,若論功底,比起九爺懷鑠,這報酬上。我記起慧巧提及,清怡郡主為媚諂九爺,特地請來一名老琴師教她操琴吹簫,是了,怕是琴師。隻是這琴師也過分粗心,蜜斯夫人們常去走動的後花圃,可也是他隨便玩耍的?
“比九弟如何?”他俄然笑了問,凝睇我的目光儘是挑釁。此人,如此的……
他斂袖起家,清算袍襟說:“去吧,讓我悄悄。”
尺素說:“五姨奶奶還說,這回是老佛爺顧及我們爺的顏麵,罰跪思過都是天大的恩赦了。如果換在十年前,那家法就打在屁股上了。”
尺素抿抿嘴,眸光一轉,似有些暗笑道:“太後老佛爺說,聽人告發,我們爺不顧身份矜重,堂堂一品大員,竟然單身出海犯險鬥狠好勇去赤膊擒沙魚,實屬不忠;身材髮膚受之父母,此舉實屬莽撞不孝;讓我們老爺好生思過呢。”
思過?我眉頭一蹙,忍不住問她:“但是出了甚麼事兒?”
他抖抖手指說:“好久不彈,陌生了。”
我的心猝然一驚,那身形,彷彿是……
簫聲,我又聽到了簫聲,越來越近,那聲音動聽,悲慘淒冷隨了幾絲冷雨,沁入民氣涼絲的。我在花圃立了半晌,冰綃催促我說:“蜜斯,飄雨點了,雨寒,不宜在內裡久立的,我們回房去吧。”
琴案上香爐嫋嫋飄著沉香氣味,令民氣靜。
不過幾步的間隔,我周身裙衫竟然被雨水打濕,冰冷的貼在肌膚上。尺素從樓裡劈麵趕來接過我懷裡的琴,迎了我們入內,忙幫我清算衫子,再用帕子為我輕沾髮絲上的水,不由問尺素:“爺在那裡?將琴送去吧。”
我行到涼棚下,他聞聲打住琴聲,按弦也不回顧問:“你如何來了?冷雨淒風,回房去吧。”
雨水打濕我的發線,我提了裙襬向園子裡循聲而去。
我此時的驚詫,不亞於俄然發明身邊睡了個陌生人。
提到鄭興國,冰綃眉開眼笑。我狠狠瞪她一眼,疾步趕去前麵去看致深。就聽尺素在身後對冰綃低聲說:“太後老佛爺是當真的呢,還讓寺人公公送來一個甚麼‘慎行袋子’,內裡裝滿了粗粗細細的藤條,笞肉的,但是嚇人呢……”
尺素說得有板有眼的,倒是冰綃一聽忍不住噗嗤一笑道:“就為這點子事兒呀?可不是小題大做了。人都安然無恙的返來了,再說,另有鄭大人保駕呢,怕甚麼?”
懿旨?我微愕,致深斂衽起家,抖抖袍襟上落的細碎的知名小黃花,徑直隨狗兒而去。
我道:“老爺過謙了,老爺的琴技,漪瀾望塵莫及。”
我深咽一口氣哭笑不得。說知己話,致深的琴技公然高於懷鑠,不知為何,也不知他如何修煉而成,都是個謎團。
“是九爺返來了吧?”冰綃欣喜猜想道,“那裡不好吹簫,恰好跑來這裡頂雨受寒的?”
尺素搖點頭,奧秘道:“是太後老佛爺懿旨,罰我們爺思過呢。”
“老爺是送客去了嗎?”冰綃驚奇地問。
我愣在涼棚內,聽了冰綃偷聲問我,“蜜斯,我們可隨了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