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深神采黯然，眉頭緊擰，額上竟然暴露一層精密的盜汗，他薄唇緊抿如紙片普通，透出幾分剛毅，眸光中透出一抹忍無可忍的憤意，叮嚀小廝道：“去！將大太太的口堵起，她得了失心瘋，惡鬼附體了。”

二姨太忙點頭道：“是，是這個淩霄，配了那不成器的二驢子的。”

內裡腳步聲傳來，二姨太推我入內叮嚀道：“你去裝病，隻說是來月例疼得打滾不得起床，我自會去前麵對付。”

我一時麵赤，七姨太詠芰在一旁驚奇地唸叨：“這大太太莫不是去過風月所？如何唱出這些詞曲來？”

丫環們七嘴八舌地爭相訴說著，聽得世人目瞪口呆。多麼荒誕的事，二太太方從我這裡走，大太太便失心瘋了？寒意從腳下升起，莫非，二太太的胸有成竹，便是如此嗎？

我二人一起走得不徐不疾，邊搭訕著談笑邊隨了婆子們前行。我在遲延時候，不知二姨太如何為我得救，但她那信心滿腹的笑容，令我又不得不信她。

大太太公然得了失心瘋。我們趕到時，致深早已在這裡，目睹著丫環婆子們拉扯住大太太按在黃花梨圈椅上灌安神湯，聽著大太太歇斯底裡的笑著罵著唱著，那唱得都是些吳儂軟語般的評彈調兒普通，起先我並未聽清她唱些甚麼，隻聽她在破口痛罵著：“狐狸精！都是狐狸精！一個個的狐媚子就想造反？”

小廝們戰戰兢兢地靠近大太太，她卻發瘋似的同小廝們拉扯痛罵起來：“滾！不準碰我！你個浪蹄子，浪蹄子！”她手指了一名丫環目光板滯道：“你，不要臉，騷蹄子！你覺得頂了我的名字同老爺圓房，你就是太太了。呸！你個賤人，若不是我的身子給過了彆人，就輪到你去占了老爺的身子？”說罷狠命同世人撕扯，然後哈哈大笑了持續唱著：“鴛鴦帳裡脫衣裳，情哥哥親上妹的……”

然後拖長調子有板有眼地唱著：“我本是那九天仙女，降妖魔的人！”這幾句還是皮黃的調調，轉兒就是那綿綿輕柔的調子，我立耳聽了半晌，駭怪中才聽清她唱得竟然是淫詞浪語，身邊的小廝們都在一旁低頭掩口暗笑著。

不過半晌，我毫不躊躇地答道：“好，就依姐姐！”

萬嬤嬤驚得丟下世人拔腿就跑，丫環婆子們隨後追行，如一群呼啦一下子彆枝飛走的烏鴉，隻丟下我和詠芰及幾名丫環驚詫在夾道。夾道內陰風習習，我拉住詠芰的手，她拍拍我的手說：“走，我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