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日日在後堂傳見那些媒婆,忙得不亦樂乎。九爺自幼失了父母,是兄嫂扶養長大成人,府裡大家儘知。大太太常日禮佛待人冷酷,對九爺卻疼惜一如己出的孩子普通。九爺對大太太更是恭敬有加。在九爺結婚一事上,大太太現在更是不得草率。
大太太聽了我的話獵奇地問:“為何呀?”
聽了我所言,大太太如飲甘泉般暢快,發自心底的一抹笑意浮去臉頰上,她揉揉倦怠的額頭道:“這媒婆一張嘴,活人說成鬼,怕也不敷信的。三日來便有二百餘家的蜜斯畫像小影送來,要挑去何時呢?”
我便好好掌控這機遇,為九爺選親,以證明給周懷銘和世人看,我同九爺懷鑠是明淨的。
我一驚,五姨太慧巧俄然提起了我那漪瀾苑幽蘭水晶琉璃房內的溫湯池,那是我同致深曾經恩愛一場的鑒證。自昔日恩典逝如流水,那漪瀾苑我便不忍再去,也不知那蘭花現在可該是葳蕤生姿了?我不由分神深思。
“啊,可惜了,可惜,阿彌陀佛。”大太太閉目誦經。
“如果事事皆由大太太事必躬親,怕也是白費了大太太的工夫,如果如五姐姐的體例,卻也不免各花入各眼的疏漏。反不如,我等姐妹臨時一道替大太太初度遴選,隻需大太太將這選妻的評判條目一一肯定,我們隻需依著條目去評判出這些才子的甲乙丙丁,相互間評判時各不準通氣。統統的評判成果收去同一彙總,將高者留,低者出,五六雙眼共選的人物,料無大的疏漏的。大太太隻需從那初選中的人物中去遴選個十人出眾的再次批評,或就有個定論。”
九爺娶妻一事因而成為剋日府裡大家群情的話題。
待我將小像拿給大太太看,她也幾次點頭道:“辛苦了瀾兒了,公然是個心機周到,做事可靠的。”
我感喟道:“那惠蜜斯倒是可惜了,可貴的豐度,生得也是極美的。但總不好委曲了九爺。”
“溫湯?府裡有溫湯池嗎?我也要去泡。傳聞那地熱溫湯水能夠淡去肌膚上的疤痕。”曹蒹葭俄然欣喜地開口道,見世人無聲,她才怯怯地望一眼大太太,又乞憐地望去致深。
“不當!各花如各眼,如果漏過藏匿了該選的,豈不錯過好姻緣?”大太太才聽五姨太言罷,一語打斷否了她的主張,毫不包涵麵。自我們入宮又回府這一遭後,我被太後封為郡主,致深現在又有了新寵,府裡格式已變,大太太對五姨太昔日的顧忌彷彿不在了,言語裡也有了幾分的針鋒相對。
五姨太開口發起:“不如我們姐妹分開遴選,將那麵貌平平的剔除,將那看得過眼的湊去一處再論。”
一旁的畫架上懸著所薦蜜斯的畫像,環肥燕瘦各有千秋。
我沉吟不語,隻待致深發話。若貳心中已是昔日恩愛逝如雲煙,他便但可許了曹蒹葭進入我那幽蘭軒溫湯池;若他還感念那昔日之情,便要為我們留有一塊六合。
我們在家世、德行品德、才調、麵貌等項上一一給出分數,如此在丫環們迎來送往中,一日見了足足三十位媒婆。晚膳時,怠倦不堪的世人聽我向大太太和老爺一一陳述為九爺選妻的成果。偏我說得繪聲繪色的,仿如在報告一個個動聽又逗笑的故事,一日的辛苦都在笑聲中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