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姨太_第三十八章 燕好(三)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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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煙流水畫屏幽,安閒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

這小軒窗,揮毫作畫的女子,脂粉慵施,一襲水墨紈素衣衫超脫似畫中人。這景象似曾瞭解,可不是昔日揚州閨閣枕流作畫的謝漪瀾?

我得知她竟也是家道式微,遠嫁興州為妾,不覺感其出身,更是靠近,相見恨晚。

我的話便斷在此處,尾音垂垂低了下去,帶著些許落寞黯然。不知是感慨墨蘭還是自傷出身。

由此便扳話起揚州,那明月,蘭花布青衫劃子娘搖櫓江上唱的漁歌。

“好一幅空穀幽蘭圖!南宋趙子固(注一)的筆法神韻,花葉勁翠,筆尖逼真,沉著圓活,秀雅超脫,非韻度出塵者不能到。”

她的話令我心下沉吟,慧巧的意義是怕她掉了孩子會記恨我有嗎?或是慧巧姐姐見我同她交好,妒忌了不成?想到這裡,我反是捏了帕子道,“姐姐怕是多慮了,這屋裡冇有的……又不但四姐姐一個……”話一出口,我立時悔怨講錯。慧巧姐姐嫁過來多日,不也是無所出嗎?我本偶然傷她,隻怕這話她聽了去又是不一番滋味。

“呦,這麼熱烈呢,也不早些叫上我,怕是都要健忘我這個姐姐了。”清澈的話語含笑,內裡一陣“五奶奶吉利”的見禮聲,是慧巧姐姐來了。我起家繞過桌案去見禮,她已走進屋裡,手裡托著一個精美的天青色團花錦盒,悠然的出去噙了一臉雍容的笑,攙我起家又給四姨太微微服一禮說:“四姐姐也在呢。”

畫蘭看似輕易,或稀少或稠密的蘭葉卻最是難畫,見她幾筆揮就一幅空穀幽蘭圖,我心中好生敬佩。那作畫時安適的神采,如玉的容顏略顯蕉萃,鴉鬢輕垂,看得我心波裡一陣陣的衝動。

我麵前一明,多了幾分歡暢,那豈不是離我家頗近,或是哪日洗硯湖水邊,落英繽紛的湖水,我的墨恰流去她浣衣處,依約能見一抹水墨痕。

我正要說甚麼欣喜她,卻見她也不惱,隻淡淡一笑道。“也是,想是我多慮了。瀾兒既能如許想,便是最好的。”

我一時被她說得鼓起,她急得去替我研磨鋪紙。我卻俄然手癢那一心沉迷的油彩畫,便叮嚀她取來畫布油彩,支開畫架在花叢,提筆作畫。牆上的西洋自鳴鐘滴答滴答的響著,光陰流逝。那厚重的油彩素淨,在我筆下一一鋪展,一層層,將麵前的蘭花搬上畫布。

她側目看著我,似是獵奇如何能看出她的師從。我微微一笑,情不自禁,也是自大才華,提筆蘸墨便揮毫在空缺處題幾句小詩,“千古幽貞是此花,不求貴顯隻煙霞。采樵或恐通來路,更取高山一片遮。”鄭板橋的詩,墨蘭中我最推鄭燮的畫,隻是這二人都是極其有風骨的文人。我信筆拈來勾勾點點。她也是頗驚,側目看我的眼神都儘是非常,問一句:“mm這一筆米字,若非十年八年的筆力,斷不能練得諳練於此。”

她竟是如此寬和漂亮,不計算我言語中的莽撞。我心下感激,拉著她說了一會兒話,直到夜色漸臨她方纔拜彆。

金錯博山爐內嫋嫋飄著伽南沉香氣味,淡淡的甜美,夾著蘭氣入鼻。我責怪地對冰綃說:“如何焚起沉香了?不是早警告過你,這沉香的氣最不能同花香稠濁的?”

惺惺相惜之意令我情不自禁的同她靠近,我湊去撫玩她的畫,為她研墨,待她畫就,我捧起對了光處讚美不已。隻見那畫中蘭草濃纖得度,濃淡宜彰,意境清幽概如出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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