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地間,一個心機閃現,審案般的屏息靜待,我手握袖籠中那硬梆梆的玉佩,捏得垂垂的越緊,彷彿就要捏碎。
“看慧丫頭這張嘴,不知又在編排打趣誰個了?”大太太都忍不住開口。
暗道,那夜的黑衣蒙麵客,就是麵前人?周懷銘!
她公然是個故意的,竟然一語道破了構造。我唇角勾出一痕含笑謝過,她便叮嚀說:“去我房裡,把打扮台上我常用的那波斯國進貢的‘蛾綠’螺子黛取來,再去將那幾捲上品的西洋屏風銅板紙取來。”
又是那枚玉佩,現在帶我來尋到它的仆人。他俄然挑眼看我,我避開目光內心一沉,是他公然是他,本來如此!
隻是乘人不備,我悄悄的垂下袖籠,一放手,那枚寶貴的“鸚哥綠”五色沁螭紋玉佩就不動聲色的穩穩落在我裙襬下。我移步向前,那枚色采光輝的古玉佩就獨在那廳堂的烏玉青磚地上。我行至案前,信手撚起一枚“蛾綠”螺黛,心機卻還在那地上,目光卻要故作平靜的落在紙端,手心模糊還存有那枚古玉的寒意。我緩緩抬眼打量立在桌案劈麵的周懷銘,他倒頗見機,一撩一擺端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我看他一眼,訕訕地低頭,手中的螺子黛尚未落紙,就聽三姨太驚叫一聲:“喲,誰的玉佩掉了。”
我的目光涓滴不離地緊緊凝睇那枚玉佩,記得那夜“輕浮”我搶揹我在背上疾奔在山野的蒙麵賊,暗夜的破廟裡扯下我的羅襪為我捏腳正骨,我情急中扯下的他腰間玉佩……
“噗嗤~”一聲,慧巧在我身邊俄然笑了,悄悄拉起我的手,我正納罕地望她,獵奇她因何俄然失態,周遭獵奇的目光也看向她。她掩口笑了指著門口廊子下扯線繩收簾子的丫環們說:“一看這繩索,反令我記起一個笑話。”
我內心順著她那故事考慮,怕該不是說,這老鼠是候著老爺隨時效力之類說辭,或是歌功頌德的平常話語,那可就俗不成耐了,反作踐了這麼個花容月貌的美人。
她眉眼裡透出幾分靈慧持續:“就見那小老鼠一橫爪,謹慎地‘噓~’了一聲,表示鳥兒小聲,神奧秘秘地對鳥兒說,‘莫出聲,我搓了這草做根繩索,待一會兒子大象出來,我絆倒它!’”
世人同我普通都閒得發悶,乍聽她提及笑話,天然都是樂得突破沉悶的氛圍,就去聽她下文的。
世人齊聚了隻待那小丫環去五姨太的蘅芳苑取那畫眉的螺子黛返來,都雅我作畫。等候時,堂上竟然鴉雀無聲,沉寂得嚇人。剛纔唧唧喳喳話語不斷的女眷們個個沉默無聲。想是這周懷銘脾氣暴戾,府裡的妻妾對他都是不時到處惴惴謹慎如臨於穀了,氛圍頗是沉悶。
我驚得目光突然望向周懷銘,他卻也含了一絲如有若無的詭笑望向我,我目光倏然躲避,倒是心悸不定。莫非,公然是他?
她儘是如此知心親熱,彷彿鑽進了我的心,我的一個眼神到處,她便知我的心機普通。這可真是勝似親姐姐了。
話音才落,合座轟笑,都笑那小老鼠的自不量力。獨我聽到著草繩絆大象的故事,先時還笑,俄然間恍悟,旋即唇角的笑意垂垂淡去,反生出些駭怪和煩惱。草繩絆大象,自不量力,莫不是誰將我那夜同冰綃係麻繩當絆馬索去絆那蒙麵黑衣人的故事說與了慧巧聽?瞬時候,我恍然大悟,不由得後背一寒,心頭一股熱浪驀地翻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