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量我的眼眸,避開我的眸光,垂垂停歇了些肝火,麵色寂然,淡淡道:“這統統不是像你想的如此簡樸。”他擺擺手錶示我退下,轉過身去不語。再若爭論,也毫無成果,我無法,隻得告彆退下。
我絕望痛心之餘,還是於心不甘,柔聲好言相勸:“致深,人言興樊周大帥硬如盤石,心狠如鐵,昔日在軍中一聲‘去手’,士卒斷腕都不眨眼,多麼的聲望。卻如何你現在甘心唯唯諾諾當太後的嘍囉?是不是不值得?樊州城外哀鴻之事,你定有難言之隱,到底是為了甚麼?”
我是耳聞二姨太為人鄙吝又貪財,但她好歹成心奉迎收養寶兒的,竟然都還鄙吝那一枝棗枝,我不由感喟,對寶兒說:“走,回房去,阿姆給你畫個更標緻的,不要哭了。”
隻是,五姨太同曹蒹葭聯手對於我,我現在勢單力薄,又該如何呢?
出門時,院內廊子下遠遠的幾名丫頭探頭探腦地向這邊望著,見我出來,嚇得呼啦一下子如鳥雀散開。我在門口立了半晌,才帶了冰綃拜彆。
我淡然一笑道:“你姑爺氣九姨太傻婦人壞他大事,要拔劍殺了她,我給攔住了。”
“阿姆,阿姆。寶兒要美人鷂子!”寶兒伸開手臂向我跑來,抽抽泣噎的滿臉是淚。我驚得問:“寶兒,這是如何了?”
乳孃在其身後賠笑道,“八奶奶吉利。寶兒少爺的鷂子呀,才飛去了二姨太的院兒裡,掛在了那棵棗樹上,可二姨太心疼那一樹的棗花,恐怕爬上去摘鷂子毀了樹,少結了棗子,就不準小廝去為寶兒少爺摘鷂子。”乳孃的話裡儘是抱怨,撇撇嘴。
回到水心齋,寶兒已迫不及待地衝去書齋,玩弄出那五顏六色的一個個精美的白玉瓷小碟,一一排開,又靈巧地去為我研墨。
我為寶兒拭淚,領著他的小手回房去。誰想我一感喟似是擁戴了乳孃滿腹抱怨,她不忘喋喋不休地在我耳邊抱怨:“八奶奶是曉得二奶奶那人的,吝嗇鄙吝,一毛不拔的。每年裡送給各房姨太太的棗子,都是按了個兒數出來的,二十枚,一個未幾一個很多。餘下的棗子,丫環婆子們隻能一人分兩枚裂棗,那好的,不是去送禮,就是叮嚀人偷偷拿去闤闠上買了,換做錢。按說這做姨奶奶的,也不該缺錢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