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如何安撫她,顫抖著咬牙叮嚀冰綃:“來,幫我!我背六姐姐歸去我的幽蘭館養病。”
致深“啪”的一聲拍案無聲大怒。我倏然一驚,這是甚麼意義?莫非不是外虜,是家賊?
“大帥,大帥!部屬氣不過!你內心憋屈,部屬們內心更窩囊呢。”為首一員將領倏然揚頭大嚷道,他是那日在雨中癡癡窺我的洪將軍,我認得。隻聽他宏亮的嗓門道:“大帥,部屬們失守,瀆職無能,甘心受罰。但是大帥想想,當初調了南城的守兵去樊州護送欽差是因為他金輝,現在被反動黨抓了去喊殺喊剮,卻一轉眼毫髮無損的被放返來的也是他金輝。怕這場暴動就是家賊難防呢!”
我心一驚,莫不是金侍郎私通亂黨屠城?可他的妹子也在此中受了連累,金輝圖得甚麼呢?
郎中趕來,她一雙驚駭的目光大睜著,歇斯底裡發瘋著揪扯本身的頭髮撞牆,大喊著:“滾蛋!滾蛋!”
我錯愕間,卻見到了廊子下行來的九爺,他笑容滿麵,麵色慘白,一雙大而深的瞳眸儘是愁悶。
我身姿荏弱,但是六姐姐也還算小巧小巧。我咬牙,遞給致深一個眼色,表示他不必多慮。我同冰綃吃力的半拖半背了六姨太回房,幾近是徐行徐歇,逛逛停停,直到渾身都出了汗,纔到了屋內。
駱師爺在一旁悠悠道:“大帥息怒,此事諸多蹊蹺。擒來的亂黨一經鞠問,發明並非是反動黨亂匪,是剪短了頭髮的黃毛山匪冒充。”
“是啊大帥,不是麾下人等對付塞責,實屬此事蹊蹺呀。早不來晚不來,恰好待南門虛守,大雪封路,守兵未能及時奉調返回興城,俄然就遭了亂黨破了城門大開殺戒?莫不是亂黨神機奇謀?戍守換防的軍機大事,不該彆傳的。這亂黨似對城裡的駐防瞭若指掌,閒庭信步普通的自來自去!”
飯菜端來,她卻底子不屑一顧。隻指了遠處的水道,“水……要水……臟……”
致深威立在當中,一番怒斥過後,是一片壓抑的死寂。
我點點頭,哽咽道:“有驚無險。”
他沙啞聲音問:“你,無恙吧?”
我一夜無眠,滿懷憂愁,惡夢繚繞在心頭久久不散,單身去求缺齋見致深。
致深皺眉道:“瀾兒,你,能夠嗎?”
“遭殃的何止我周府的女眷,興州這些為人妻女的……我周懷銘有愧!無顏麵對!”致深悒悒扼腕,驀地間,拳頭狠狠砸在案上。
我緊緊咬住了手指,落下的淚水被風乾,在臉上生疼。那半節綢帶殷紅如血,覆在她腕上,如一道扯破的血痕。我不敢去想,更不敢望向她身軀其他部位上的道道傷痕。迷濛淚水間,那慘烈的暴刑彷彿就在麵前。一夜暴雨摧花,曾經的斑斕與高傲就在一刹被狠狠撕碎,踩踏如肮臟的泥溝。
一片唏噓聲讚歎聲,致深擰緊眉頭問:“可曾查證?”
“那也不必然,金府的女眷,傳聞各個安然無恙,如何周府的女眷恰好遭殃?”
我緊緊地抱住她摸索道,“不急,不急……臟了,洗淨了便是……”我慘噎不語,她聽到我的話垂垂溫馨下來,在我的懷中顫栗著睡去。
駱師爺搖著羽扇一笑道:“大帥,一樣是匪,朝廷最為顧忌是此匪,而非彼匪。大帥,此事大有蹊蹺呀。”
有人在一旁提示:“休得胡亂攀咬,金侍郎的妹子,大帥的六夫人現在也是深受其害,至今渾沌未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