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一聲，一名青綢大襟的嬤嬤倒在我和冰綃麵前，瞪裂雙眼般的嚇人，脖頸上鮮血如注直噴而出。

車行得頗快，似在趕路，兜起熱膩膩的風透窗而過，掠起長裙多少飄搖，如耳邊那幾綹不循分的亂髮，不解涼，反是平增憋悶無趣。我悄悄挑開轎簾一角，看著窗外青山溪穀如水墨畫普通從麵前敏捷掠過，藤草青青，蔓蘿纏繞，車行過山穀時，纔給這曝曬下的空穀添了一抹翠綠。

我拍拍她潮潤的小手，想必離興州該是不遠了。

“啊~~”

旋即，高凹凸低的響起一陣嬉笑的聲音：“謝新奶奶賞！”

“殺呀~~~殺~~~”

粗鄙的言語，冰綃惱得堵住耳朵。

我接過冰綃遞來的茶水，瞻仰兩旁青山夾出的那一線湛碧無雲的天空，恰有隻蒼鷹展翅扶搖而上，在那山顛打個旋兒，立時不見了蹤跡。

出門在外，須識得些眉眼凹凸，臨行前乳孃一再叮囑。固然錢一定能通天，但打通幾個閻羅殿的小鬼兒免除些費事還是需求的。

我正在納罕，卻聽那聲音清楚不對，異化著人聲，滾滾的是馬蹄聲，驀地轉頭尋名譽去。

“蜜斯，如何還不到興州呀？”冰綃尖小的下頜緊緊倚在我肩頭，懨懨地問。

“嬤嬤~”冰綃翻開一旁的轎簾就要探頭出去傳喚，急得我一把攔住她轉頭，扣問的眼神望著她，她才如做錯事的孩子般囁嚅著：“口渴~”

“既然送到嘴巴的肉，不啃他一口對不起老天爺！”

“拯救~~”

“嗨，留意老爺聽去抽了你的舌頭！”不知誰喝一句，群情聲才漸息。我皺皺眉頭，心想這些馬伕竟是如此粗鄙，看這路又不知還要走多少時候，莫非要這般忍耐這胡言亂語一起嗎？不過略蹙眉頭，我計上心來。

“帶上這小肉雞，扯呼！”為首一山賊揉了絡腮鬍子的下頜奸笑著打量我，慌得我緊閉雙眸，未免有幾用心驚肉跳。這豈止是碰到山賊，是碰到了仇家！

“噗噗~~”

“對！他周王八這回也當真做一回大王八吧！”

“替死去的兄弟們報仇~”喝彩聲雷動，那一身黃麻褲，頭纏黃麻巾，半赤個上身，賊眉鼠眼的山賊，莫不是傳說中的黃毛匪？震驚以後我隻剩驚駭，雙腿瑟瑟的抖，冰綃已經癱坐在地。

“恰好這水路決堤，龍王爺不可便利，還要改走這山路，一起鞍馬顛簸的，腦漿子都要顛出來了！”

冰綃一把捂住腰間的三秋桂子荷包冒死地點頭，哀哀的聲音有些忿忿：“蜜斯，憑甚麼呀？”

馬隊上的人吹著口哨將我們主仆包抄在一個圈圈裡，走馬繞圈噠噠噠噠地放馬圍著我們跑，晃得我眼暈。那些不懷美意的目光熱辣辣的投在我臉上，如千刀萬剮普通令我渾身不安閒。

“但是阿誰天子快馬千裡從南邊運給楊貴妃吃的阿誰？”冰綃眼睛一亮問。

“嗚嗚嗚嗚~~”

“泊車，泊車！”

“蜜斯！”冰綃一聲驚呼失聲，拉我向後就逃了兩步，卻見橫七豎八的屍身滿地，倒在血泊中。驚得我瞪大眼，冰綃已經欲哭無淚的抽泣著紮進我懷裡。周府的扈從竟然如此的不堪一擊，還是這些山賊武功太太高強？

“冰綃，傳聞這山穀絕頂就必有小溪，這青山蔥蘢，若冇有水源，不會如此林木富強。想是走不遠就該有溪水了。”我進步幾度聲音說，“或另有野楊梅樹呢，傳聞，興州山中的野楊梅最是適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