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冇外人，就不必在乎這虛禮了。呦，這，這就是恕兒吧？”太後的眸光落在致深放在地上叩首的娃娃身上，眼神便呆滯了普通。

漪瀾微蹙眉頭，輕聲問：“但是宮娥們又在正月裡摔了東西？”

“這倒也罷，就這麼順藤摸瓜的一查，這大阿哥呀，荒淫無恥呀，宮裡的這些女孩子，逢了他能到手的，竟然都介入了。老佛爺大怒呀，當即傳懿旨，叮嚀鄭親王和福晉入宮，要廢了大阿哥太子之位，另立儲君……”

“養頤園建好，太後老佛爺原是在那邊居住的，但是逢了臘月小年就搬回宮中了。”掌案寺人一起卑躬屈膝的在前麵帶路，漪瀾望著這曾經熟諳的風景，心頭感慨萬千。

殿內走出了肅寧嬤嬤，冷冷道：“太後口諭，大阿哥悖逆不孝，膽敢挾恨唾罵太後，傳杖，再重責二十。”

她莞爾一笑，不覺側目去望行在他身邊度量恕兒的丈夫致深，高大的身材還是英挺，足足高出她一頭多。

漪瀾隨了致深倒地叩拜存候，太後老佛爺忙叮嚀平身。

“朝晨起來，一個宮女出錯，老佛爺叮嚀拖出去打。冇想剝了褲子暴露底衣，竟然是大阿哥的……”安公公一語，漪瀾一驚。

隻是今後的儲君，如何被如此不堪的責打，那哭號聲一陣陣的傳來，沙啞的聲音哀思欲絕。殿外雪地中跪著無數的丫環寺人，各個瑟瑟顫栗。這是在正月年節中，這是如何了？

“不敢，不敢，周大人這話，主子可不是……折壽嗎。”安公公一臉笑指指暖閣內低聲道：“小爺莫急，老佛爺起火呢。這一早的，哎，觸黴頭……”

“阿姆~”恕兒現在在咿呀學語的年紀，隻能零散地崩出幾個詞，已是令人驚為神童了。他伸開一雙手臂要她抱。

寺人引了她們伉儷一起向養心殿而去，打掃得潔淨的積雪堆去園子一角，遊廊上不免濕漉漉的。

漪瀾心頭一寒，低聲對身邊的丈夫道：“這可不是傷了性命？”

本來如此。

一陣陰風掠過，直灌脖頸，漪瀾一個瑟瑟寒噤，目睹那大阿哥被拖倒在雪地裡，肅寧嬤嬤已傳太後口諭，叮嚀他們入內覲見。

漫天大雪遮天蔽日撒落，未幾時鄭親王佳耦從暖閣出來，低頭沮喪，灰頭土臉，身後的寺人架著寸步難行的一個少年，俄然一陣玩皮的北風颳起，掀起少年的袍襟，暴露上麵赤露的雙腿儘是血汙。

那邊肅寧嬤嬤早已過來抱起地上的小恕兒，遞來太後的麵前。

“嘖嘖，瞧瞧這小人精的模樣呀。天不幸見的。”太後嘖嘖誇獎，欣喜得眼淚都在框內打轉，“快快，地上冷，快抱來暖炕上，讓本宮看看。”

“猖獗！”鄭親王又氣又急頓腳不止，恐怕惹來暖閣內老佛爺的暴怒。

漪瀾驚奇的眸光抬頭望向致深，大阿哥，漪瀾是聽人提及，自皇上被囚禁，攝政王為首的宗親就做主為聖朝選新君。聖朝的端方，垂憐聽政的隻要太後，太皇太後就不成。太後一心要在皇上的宗族兄弟們間選個新君，而攝政王卻執意為皇上選個嗣子過繼在名下，為聖朝新君。一番爭論後，太後勢單力薄，加上同洋人屢戰屢敗，列強入侵來朋分祖宗江山，割地賠款，惹得民怨沸騰。太後隻要退而求個暮年安穩，應了為廢君選肆，便是現在的大阿哥。

撒花紅錦簾子一挑，碎步趕來的是安公公，那橘子皮般褶皺的老臉笑容掬做一團，想起了五姨太的慘死江中骸骨無存，漪瀾深深吸口氣，忍不住心頭的痛恨。這禽獸，公然是禍害活千年。致深的手緊緊的握握她的手，表示她不成暴露涓滴怨毒的陳跡。她再次長吸一口氣，扮出一臉笑容，隨致深一道道一聲：“安達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