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說話聲已帶上了深夜裡特有清寂調子，白敏中本身聽著都有些起雞皮疙瘩。

這實是太較著不過逞強，可張諫之又怎會等閒逞強？他夙來是極具忍耐力、就算疼到生不如死，也毫不會哼一聲人。

她好不輕易扶張諫之回了臥房，房中點了好幾盞燈，又四下瞅瞅，自言自語地嘀咕道：“明安作法當真有效麼？這座宅子真潔淨麼？地府人該當不會來罷……”說完這話她背後都覺著冷颼颼。

張諫之似是想說甚麼，但終卻隻翻了個身，麵朝裡睡了。

張諫之未昂首，微微啟唇，望著麵前冒著熱氣杯子，本要伸手接過，然那隻搭桌上手後卻垂了下去：“你先吃罷。”

白敏中一起跑回府時身上已是濕透，穿過天井跑至廊下，冷得顫栗。張諫之聞聲開門聲，披上外袍從裡屋走了出來。白敏中方纔路上時還擔憂他與蔡瓊一樣，能夠已被地府人盯上，這會兒見他尚是好好，不由鬆了一口氣。

這麼說來，蔡瓊是被地府傢夥們盯上了？他眼下已到了疲於對付程度？

張諫之身上厚毯子彷彿要滑下來，白敏中從速騰出一隻手來替他拉上去壓好，這纔將杯子遞至他唇邊，好聲勸道：“喝一口罷。”

白敏中隻怔忪了一下，邁開步子立時走了疇昔，伸手從背麵拉住了他袖子。

但白敏中手持神器，小黃縱使再放肆也不敢逗留太久，轉眼便又冇了蹤跡。

他這話還未說完，白敏中忽見他身後有一隊人跑過來。蔡瓊猛轉頭,快速便不見了，那隊人隨即也消逝得無影無蹤。白敏中這才反應過來,方纔那一隊並不是人,而是地府傢夥。

白敏中胃裡雖早就空了，可這會兒望著滿桌飯菜，卻下不了口。況她身子一向前傾著，時候久了有些吃不消。她乾脆捧著杯子繞到桌子另一邊，張諫之中間坐了下來，將杯子遞疇昔，小聲道：“……餵你好不好？”

白敏中閉眼睡了一會兒，無法小黃雞嘰嘰喳喳一向不斷地唸叨，且全然不知它嘀咕甚麼東西，白敏中覺著要被它吵死了，起來直接從袖袋裡摸出一個小布袋拎到它麵前。

屋外雨聲更加小，餐室裡溫馨得令人發慌。白敏中吃完飯，望望身邊張諫之：“歸去歇著罷……”

白敏中冷靜起來將那蠟燭滅了，又持續窩回椅子睡覺。熄了一盞燈好了很多，她睡得迷含混糊時，忽聽得腳下傳來號令聲：“白女人，我冒著很大風險出去，我想說……公子意義莫非不是讓你睡疇昔嗎？你像個二傻子一樣睡椅子算如何回事？”

“白女人,我不是成心要傷害先生。”蔡瓊趕緊道，“隻是，張先生現在也牽涉此中,萬一後出了甚麼事,恐怕張先生也很難獨善其身。若能提早禁止……非論是對我爹還是張先生,都有好處。你若能幫這個忙,我亦會將冊子還……”

屋外酷寒讓白敏中不由縮肩，她裝模作樣地輕咳一聲，敏捷拉開門貓出來，又立時將門關好。餐室裡和緩非常，白敏中忍不住打了個顫抖。

張諫之一愣，低頭看袖子，目光垂垂移上去：“如何了？”

白敏中覺著有些不對勁，但她這會兒也顧不得想那麼很多。倒了杯熱水雙手遞疇昔：“喝點熱水會好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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