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怪的是,不管下多大的雪,都埋不住那塊石頭的“後脊梁”。大雪天去看石頭,就跟讓雪埋了半截的屍身似的,還騰騰冒白氣兒。
我也不敢多看,從速低下腦袋叩首。等我第一次起家的時候,正都雅見,冇了腦袋的公雞順著死人石往前跑,腔子裡的血噴得滿地都是。
如果光吃大仙兒這碗飯,學個請神看事兒甚麼的就夠了。但是,當鬍子不可!
我跟老核桃在一起住了十七八年,他除了不奉告我綹子裡的事兒,一身本領一點兒式微的讓我學了個遍。
我總問他,我甚麼時候能不學?
本地人寧肯多走二裡地出去,也向來不順著砍頭坡上山下山。他們都說,如果踩了那塊“冇腦袋”的石頭,一準撞邪。
可拜師冇幾天,我就悔怨了……盤山鷹那套工夫的確就不是人練的!術門的工夫得學,殺人的工夫也得學,江湖端方得學,就連木工、爐匠如許的小技術,他也教我。
我一進家門,就瞥見老核桃穿戴一身壽衣,盤著腿坐在炕上,兩隻眼睛直勾勾的看著門口,像是專門在等我。
隻要掌櫃的,纔有資格紋龍、紋虎;綹子裡最能打的紋狼;師爺隻能紋鷹。普通綹子裡的師爺,還冇資格紋鷹。瞎往身上畫花的,讓人瞥見了,把你人皮揭下來一塊都算是輕的,弄不好就得冇命。
我剛從考場出來的那天早晨就接到村裡的電話,說是老核桃要不可了。
我剛磕了三個頭,就聽老核桃喊了一聲:“行了!”
我剛一跪下,老核桃就把公雞的腦袋給擰了下來,手一鬆,把冇了腦袋的公雞扔在了死人石上。
鬍子不是冇有祖師爺,東北鬍子拜的祖師爺是達摩老祖。這事兒聽起來挺奇特,但確切是真事兒。達摩老祖是十八羅漢之一,十八羅漢劫富濟貧,鬍子為了標榜本身是義匪,才拜的達摩老祖。
老核桃踩在石頭上,一腳把公雞給踢進了河裡,隔著河溝蹦到我前麵:“你天生就是做盤山鷹的質料!我們回家!”
“盤山鷹,不拜祖師爺,就拜斷頭台。”
老核桃教人比鬼還狠,學不好就真踹人,我差點兒冇讓他踹死。一開端我每天哭,時候長了,也就不感覺累了。
老核桃奉告我,讓公雞跑斷頭台就是看祖師爺收不收我。公雞像剛纔那樣停在石頭正當中的,就代表石頭替我擋了一條命,將來我必定能躲過一次斷頭之禍。
我曉得老核桃也就是這麼一說,貳內心想讓我持續上學,不會真給我紋身。那東西一上身,將來哪個大學敢收我?
我讓老核桃嚇了一跳――那但是一個鬨邪門兒的處所!
我當時就一個激靈。老核桃如果不想走,確切有拖上一天半天再走的本領。他說的不能是真的吧?
我走了兩步才問老核桃:“我們這是去哪兒?”
“你想給我當門徒?”老核桃看了我半天,才點了點頭:“還行,有膽量、有義氣,命也夠硬,還冇甚麼牽掛,做我門徒倒是不錯。但是,我有仇敵,將來如果趕上了……”
老核桃開口道:“我等你返來,就是怕你把我給燒了。記得,給我弄口棺材,親手把我埋了,明白不?”
砍頭坡,不是真用來砍人腦袋的處所。起這個名兒,滿是因為坡上麵有塊石頭,那塊石頭就像是一個被倒捆著雙手、跪在地上往前栽倒的人;人脖子的位置恰好搭在河邊上,河水正幸虧石頭前麵推出來一個坑。如何看都像是一個被拉到河邊砍了腦袋的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