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鬥方掛妥狐氅過來，聽她張口問這個，不由腳下一滯，轉而看向韓嬤嬤。

世人到穎河田莊時已是第三天下午晌。等馬車晃閒逛悠駛過水池，春光早領一眾仆人在莊前等待。

“是。”烏六上前，將木匣子擱在布包中間，待摳開鎖釦兒，這邊新月過來，兩人各捏了皮畫一角展開。

謝薑便探身去看，隻見畫上亭台樓閣，又花樹魚池，再美人兒漫舞……其線條表麵公然是針尖大小的骷髏勾連而就。

烏六進屋恭恭敬敬揖禮：“夫人大安。”隻這男人見禮歸見禮，眸子子不經意間掃見青布包裹，臉上不由一呆，呆過一瞬，又暴露幾分驚奇煩惱來。

謝薑頰上酒渦一閃，瞟了新月道：“且聽聽他的動靜是好還是壞。”說罷，轉眸看了門簾子道：“出去。”

她話音一落，廳門“吱呀”兩聲，似是開了又關，斯須，簾子一卷，新月急步進了屋內。

謝薑便進了屋。

隻她說了半截兒，聽到廊外“咚咚！”幾聲，彷彿是誰大步上了木廊。而後聲音驀地一小，又似來人抬腳下腳時小了心。

兩句話的當口，新月解了布包，部下利利落落捏了畫邊一抖。

“免了。”謝薑獨自進了院子。

方纔韓嬤嬤與北鬥早迎出來了，隻是見著兩個主子說話，老婦人便領著幾個丫頭垂手收頜站在一旁。這會兒再見謝薑回過甚來進院子，忙上前見禮：“老奴見過夫人，夫人大安。”

“奴婢曉得小陳候狡計多端，怕他也弄幾張假畫……。”新月神采一緩，鬆了口氣道：“奴婢進莊子時見了烏六……想是他換過衣裳亦會來見夫人。”

當初新月去楚國，烏六與蕭家十個護侍去了梁國。現下烏六也返來了……謝薑眉尖兒一挑：“他想必也是……。”

這張畫與前兩副不一樣，前兩副是豪侈糜蕩的朱紫飲宴圖。這一副倒是山。

謝薑唇角一翹，點頭道：“翻開看看。”

韓嬤嬤便又領人隨後跟了。

謝薑眉尖兒一蹙，轉眼便笑起來，斜睇了韓嬤嬤道：“我知，就算九郎不命令封口，春光鳳台幾人也會命令。罷了……嬤嬤去備熱水，我沐浴了歇會兒。”

屋裡燃了碳爐，爐上陶壺“咕嚕咕嚕”冒著熱氣，顯見的水早已沸了。

廊簷下一溜站了七八個小丫頭，覷見她出去，忙又屈膝見禮。不等謝薑開口，韓嬤嬤指了小丫頭道：“兩人揣洗漱水，再去人往皰廚看看，寒塘做好酥餅麼，偌做好了，快些揣上來。”

他這類神情竄改，謝薑又如何看不岀來？

“甚麼安不安的。”謝薑斜身拎過陶壺倒了兩抔茶，倒了七八分滿，仍將壺放去爐子上，回身指指杯子道：“跑了長路……先喝些水潤潤嗓子。”說著，本身揣了一盞。

九公子握了握謝薑小手，這才鬆了手回身。

新月便低聲道：“烏十一不便來見夫人，奴婢便帶了人皮畫兒來。”說著，抬手由衣衿裡取出個藍布包擱桌子上，邊解邊又道：“夫人且驗驗是真是假。”

畫上山巒疊嶂，此中崖石峻峭林立，又溝壑幽深險惡。隻這些險山惡水當中又暴露飛簷屋舍。

謝薑輕聲問：“出去這麼久，我也需同阿父存候……。”

謝薑歎了口氣，細聲道：“你去罷，等兩個小兒返來，我再領了他倆個去存候。”

“九公子冇有命令封口。”韓嬤嬤點頭，搖了兩下嘴角一抿，又苦笑道：“那晚九公子返來的亦是倉猝，且進了莊子便去後宛書屋。當晚生了甚事，老奴是半點兒冇有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