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封趕緊疇昔,小黃門挑開厚厚的棉門簾,陳封跨門檻進入閣房。刹時一股熱流劈麵襲來。此時雖已入春,但氣候還是有些寒意,陳封淩晨一起趕來,本已手腳冰冷,現在這熱氣撲來,頓覺渾身舒泰,本已繃緊的神經才稍稍放鬆一些。
屋內有七人,陳封雖不經常走動,卻也都認得,裡間大炕上盤膝而坐的紫袍長鬚老者是尚書左仆射領中書侍郎、崇政殿大學士方旭方東陽,垂腿而坐的紫袍襆冠者是尚書右仆射領門下侍郎、延和殿大學士袁端袁宜直,這兩個就是鄭國當今的宰相了。窗下官帽椅上首坐的是戶部尚書陸綸陸錦言,第二位是兵部尚書沈放沈山遠,第三位身著武將三品紫色朝服,倒是禁軍熊飛軍都批示使,衛將軍趙具趙練才。鄭國軍製,都批示使是正四品武官,但衛將軍倒是正三品勳,是以這趙具身穿三品服色。末席坐的是尚書左丞,張銓張子衡,正中書案後提筆疾書的是一名麵白不必的年青人,陳封曉得這便是現下炙手可熱的中書舍人崔言崔默之。屋內這幾位,不管官品凹凸,卻俱是當今鄭國最為權勢熏天的人物。
政事堂議事廳便是坐西朝東的一排五間平房。王乾辦引著陳封來到門前,自去進屋通稟,陳封便在門外候著。未幾時王乾辦出來道:“官人請進吧。”揖了一揖便退了下去。陳封本日因相公召見,穿了緋色朝服,戴了三梁冠,此時便正了正衣冠,翻開門簾,抬步進了門去。
政事堂在東宮之下,顯得極不起眼。全部院子坐西朝東,隻要西、南、北三處平房,連門房都冇有,隻要一道垂花門。門前立了兩名羽林衛兵士,另有四名小黃門,卻有很多各色人等走進走出,絡繹不斷。
張銓回聲道:“是。崇恩,本日這事是卯時剛到的六百裡加急軍報,淮南生戰事。”
方旭嗬嗬笑道:“山遠,哪個說要你擔責了?用兵撻伐這等大事天然不能要你沈大司馬單獨擔責。隻是兵馬不能不派,梁都也不能不拱衛,本日請各位來便是要議一個最安妥的體例出來。”說罷又轉頭對陳封道:“崇恩,你大抵還不曉得本日這事,讓子衡細細說給你聽。”
陳封謝了座,便坐在張銓下首,小黃門獻上茶來。
南側內門邊侍立一個小黃門,號召陳封道:“官人,這邊請。”
淩晨,天氣漸明,太陽卻還未升起。馬蹄踏在青石板上收回清脆的“噠噠嗒”聲。朱雀大街已開端了一天的繁忙,兩旁的店鋪已開了大半,幾處早點攤已支出招幡,熱氣蒸騰了,另有一些店家正在卸下門板,吹熄燈籠。陳封端坐頓時,悠然傲視,任馬緩緩前行,卻也得意其樂。雖是相公們急召,他卻並不急。他長年在梁都東門朝陽門外蟠石大營駐防,已有好久未在淩晨時分進城了,是以對這氣象甚是新奇。方纔看到早點攤,他乃至想喝一碗熱氣騰騰的胡辣湯,卻也曉得這極其不當。陳封微微苦笑點頭,雙腿一夾,那匹青驄馬便加快了腳步,
左掖門前站著四個小黃門,見他過來,問了姓名,說道:“政事堂老王打過號召了,官人這便請進吧。”說著接過陳封手中韁繩,將馬拴在一旁拴馬石上。陳封微微一禮,便進了左掖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