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旭接了,一目十行看了一遍,便將奏報遞與袁端,拊掌笑道:“甚好甚好,陳崇恩不負所望,全其功而未貪功,保土安民而罷兵戈,此人胸有大略,非目光短淺之輩,前程不成限量。”說罷看著袁端。
袁端道:“餉銀先從戶部國庫中支應。出征將士不發餉銀,傷亡將士不發撫卹,如何教人賣力,那今後得仗就不消打了。北疆之事再議。默之可先與戶部通個動靜,剋日可有大宗稅銀入庫。若無進賬,再讓陸錦言找我。”
方旭微微點頭,近年戰事頻繁,每一次戰事以後要措置的事都紛複混亂,可貴的是崔言在諸多瑣事中撿重中之重理出眉目,其他小事崔言自能措置,也就不必勞心了。
辰時初政事堂諸人連續到了。尚書右丞蔡聳前些光陰奉旨欽差關中巡查鹽鐵事,剋日纔回都交旨,仍回政事堂當值。又有中書舍人蘇淮、許嵩、嚴預都到了,加上崔言共是八人,政事堂現任官員便全數到齊了。這也是極可貴之事。
方旭嘿嘿嘲笑道:“墨客膚見,疏不知陳崇恩此舉正合計謀,非有大聰明者不能為也。如此彈章,實在不值一駁,打回禦史台,著禦史中丞怒斥也就是了。”
待世人靜了下來,崔言方接道:“這第三事賦稅之事最是難辦。糧米之事好辦,去歲天下大熟,這些許糧米隻教商州、徐州支應便可。銀錢之事卻難。當今庫中存銀三十七萬兩,錢七十五萬貫。按說足以支應陳崇恩軍馬,然北疆十萬禁軍,八萬廂軍苦戰正酣,是最緊急地點。如果河北索要餉銀,這些許庫銀隻怕難為無米之炊。”
方旭、袁端見他如此慎重,也不覺訝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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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銓道:“年初各地的稅銀都已連續進都,實是去歲拉下的饑荒過量,銀錢在庫中還未焐熱便花得七七八八了,隻怕一時候難有大宗進賬了。但重樓剛從關中巡查鹽鐵回都,關中天府之國,官方非常殷實,隻怕這銀錢缺口要落在重樓身上了。”
崔言稱是。
崔言待世人坐定,將淮南軍報呈與方旭道:“相公,這是方纔送來的軍報,淮南大捷,儘複失地,請相公過目。”
張銓點頭稱是。
袁端拍案道:“此事不能再等了,再拖下去問成疑案便不知何時才氣結案。青籬公掌總,我去過問刑部鞫問,再彙同大理寺共審此案。務求儘快結案,把這些祿賊的產業俱都抄了。青籬公覺得如何?”
此時崔言已草擬好幾道聖旨,用嘴吹乾墨痕,雙手呈與方旭,後退兩步道:“相公,職下有一事當稟明相公。”
崔言道:“昨夜是言當值,至戌時,聖上遣內侍押班成不知來傳詔,詔令少府少監徐敏升任禦史中丞。言依製封駁,未予草詔。言請成押班轉奏聖上,徐敏私德有虧,政績不顯,陡以從四品少府少監驟升從三品大員於製不符,於理不通。況禦史中丞總覽言官,乃朝中重臣,須德才兼備者方可任之。徐敏外放東昌守之時,政聲糜廢,官吏貪墨之事不斷於耳,致有私通仆婦,劫奪妹夫產業之事。當時彈劾奏劄積簡充棟,聖上俱以查無實據為由留中不發,後又左遷入都中,理政少府二年,內廷開支驟增,各項雜費每年逾百萬貫之多。台諫官員各有奏劄言其事,聖上皆不聞不問。現在府庫空虛,其不為無咎,如此之人豈可充當禦史中丞這等要職,崔言實不敢奉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