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我,當今不會殺我。君臣三十年,當今並非不懷舊情之人。不過令我致仕罷了。”
鄭帝又悄悄“嗯”了一聲,洪福趕緊上前接過奏疏,放於案上。鄭帝放動手中青瓷杯,順手拈起上麵的一份奏疏,翻了翻,放在一邊,又拈起一份,翻過又放一邊,第三次倒是從上麵抽了幾份出來,都隻是簡樸翻看便放在一邊。淺笑道:“相公們過於慎重了,台諫最喜無風起浪,何況卿等確有落人話柄之舉。這不是甚麼大事,更無需請罪,卿等自專無妨。”
徐雲點頭歎道:“若論深謀遠慮,當世隻怕無人及得上我們這位天子,我隨他三十餘年,豈能不知。他若脫手佈局,便是無解之局,我實無良策。隻要看他下一步棋下在那裡了。唉,運營多年,本覺得翅膀深植朝中,根深蒂固,卻不想他隻悄悄一筆,我等便已無退路。可悲可歎。”說著將麵前一杯酒端起,一飲而儘。
徐雲沉吟半晌道:“我也料定是當今欲剪除太子羽翼而為此事,卻不知當今是當真想逼我致仕,還是隻略敲打我,再施恩於我,令我不敢妄為。當今雖有息事寧人之意,實在企圖卻還要看下一步,他如何做方纔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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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雲道:“恰是我這位本家。當今本欲令徐敏任禦史中丞,不想被政事堂駁了。如果上疏彈劾我的是禦史中丞,便可與我朝議對證,不管成果如何,我都難以再留任朝中。可惜徐敏冇有做成禦史中丞,此時一戔戔五品都禦史自不能與我朝堂問對,但當今將他留在最後,便是有一著製勝的寶貝了。”
方旭道:“為太子計,我等亦不該坐以待斃。我可使幾位朝中重臣上疏,參奏台諫無端構陷,再令大理寺找幾處台諫官訛奪之處,法辦幾個,如此應可扳回一城。”
方旭道:“不錯,你我皆為大鄭江山社稷,非為本身,便是你我皆去了,也另有厥後之人。隻要太子還在,我大鄭便另有但願。”
鄭帝“嗯”了一聲,又抽出一份奏疏翻看起來,看了半晌,彷彿忍不住讀了出來:“方、袁二公身受國之重恩,不思報國,反惜身愛名,以貶謫之實加罪言官而不敢擔其責,違祖製報私怨而委過於天子,豈為群臣之表,實為無恥之尤。”
方旭接過看時,卻不是都宣撫使司腰牌,而是銀台司腰牌,便收了,遂起家告彆。徐雲送至門前,卻未出門。二人拱手道彆。
方旭趕快行禮道:“衝之兄,莫說一定如此,若兄台當真去朝,方旭必將兄之重擔一力承擔,不負太子,不負君之所望。”
袁端明白,鄭帝如此做也是代政事堂承擔言論壓力,卻也是處理此事最好的體例。近些年鄭帝對政事堂已完整放權,大小政事政事堂幾近都可專斷,無需上奏鄭帝。但經此事以後,鄭帝似有重新掌控政事堂之意。這些動機隻在袁端心中一閃而過,現在已得空細想,隻能跪倒謝恩了。
徐雲笑道:“東陽兄不必如此,不管東陽兄如何做,當今必已安排好應對之法。當今啞忍十年,本日脫手必是雷霆一擊,天然令你我難以化解。然當今必不會允準朝議此事,”徐雲嘿嘿嘲笑道:“若令我與言官朝議,便是逼我致仕,當今不會甘心背上苛責功臣,兔死狗烹之罵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