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前道：“杜鐵槍還未出來，我去策應他。”

秦玉恍然，因想同科進士俱都熟諳，卻無劉遜，想必那科劉遜未得中，卻不知何時高中，又不知如何到此為官。便道：“本來你我有同科之誼。如果常日，原該把酒言歡，徹夜長談纔是，可現在兵臨城下，無此雅興了。剛纔進城，我見城牆補葺無缺，百姓臨戰事卻無慌亂之色，想必退之兄在此苦心運營數年，方有此功業。”

那劉遜三十多歲，身材肥胖，長容臉留著三綹清須，身穿七品茶青官服，頭戴垂角襆頭，此時端坐椅上，麵龐平和，氣度不凡。見秦玉問，款款笑道：“璧城是延佑五年進士，下官也是延佑五年參與春試，於入場之時與璧城有一麵之緣。想不到璧城如此好記心，現在還記得。”

秦玉驚奇道：“退之真乃大才，隻一年便將灤州管理的如此模樣。灤州百姓得此父母官實是大幸。”

劉遜道：“忸捏忸捏，璧城謬讚了。當年我與璧城同年入場，可惜才疏學淺，名落孫山，一氣之下不肯再考，便拔貢待選，適逢次年吏部選官，我便自薦願往北疆為官。不想竟然選中。延佑六年任滿城縣丞，去歲滿縣為燕賊劫奪，我因集合百姓衙役保護縣衙得以保全，被考功司敘了功，得以升遷。是我自選了到這灤州任州令，到現在尚不敷一年。”

王煥驚奇道：“哦？鶴霄說的此人是誰？”

燕軍追兵半晌不斷，如疾風般掠過，馬進已無知無覺。

令旗緩慢揮動，擺佈兩側鄭軍俄然各自結成錐形陣，一齊向燕軍中軍將旗方向殺去。燕軍本已將鄭軍圍住，核心兵力重重，中路反而兵力虧弱，鄭軍俄然合力打擊中路，立時便被鄭軍衝出缺口。燕軍傳令也是極快，令旗揮動，核心燕軍便快速向中路挪動。哪知鄭軍俄然掉頭，竟向山穀出口方向殺去。此時燕軍正向中路集結，猝不及防，陣形不穩，竟被兩路鄭軍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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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杜摯率百餘人馬被浩繁燕軍圍在中間，左衝右突隻衝不出去。馬進抬眼又瞥見山穀入口處煙塵四起，心知燕軍雄師已經進穀，若再不走便走不得了。便催動戰馬，揮動馬槊突入敵陣。燕軍未推測又有鄭軍殺回，背後受敵，包抄陣型被馬進部衝散，敞開一條前程來。杜摯見出缺口，便即率部殺出，二人合兵一處，一齊向穀口殺去。

秦玉開口道：“恕秦玉冒昧，我見劉知州麵善，似曾在那裡見過，卻不知劉知州可還記得？”

吳前道：“也好，速去速回。”

燕軍步軍追逐不及，隻得快速集結五百餘騎追殺，還未追到穀口，突地從左邊林中殺出一支騎軍，恰是秦玉、馬進率二百餘騎在此策應。

到得州衙，四人進後堂議事。因兵部早有軍令，令王煥暫領灤州主將之責，是以張羽、劉遜推王煥上首落座。王煥卻千萬不肯，隻得分賓主坐了。

王煥道：“陳製司若不能及時趕到，我等便隻要困守孤城一途可走。鶴霄千萬不成粗心，須知驕兵必敗。況燕兵人多勢大，又悍勇善戰，你不見我這兩日與燕賊野戰，已折兵七成，這才隻拖住他兩日。足見燕兵強大並非浪得浮名。”

張羽還是懶懶道：“天然是劉退之劉知州。”

身後仍有燕軍騎軍追逐，看看即將趕上，馬進喝道：“杜鐵槍，你先撤兵，我來斷後。”說罷不等杜摯迴應，便勒馬轉頭，隻見五丈開外便是燕軍二三百騎軍趕來，搶先一人身披山紋銀鎧，頭戴獸首吞金兜鍪，手持馬槊，猜想便是燕軍前鋒使霍東山。馬進咬咬牙，兩腿一夾，策馬向燕軍衝去，怎料霍東山馬極快，馬進胯上馬方纔催動，霍東山已到了麵前。霍東山挺槊刺來，馬進格擋不及，一槊正中前胸。那槊分量極重，馬進胸口鎧甲立時迸裂，槊鋒刺入胸膛，鮮血噴湧而出，翻身落於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