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腳步聲遠去，陳封才又接道：“本日當今曾言及本月乃是熊飛軍天璿衛當值，下月便是鳳翔軍千靈衛了，當時我未及細想，現在想來，隻怕當今也已推測太子即將脫手了。”又將本日麵聖之事，撿要緊的一一說了，又道：“本日聖上已將大事重托於我，我卻未曾上心，多虧賢弟夤夜來訪，才令我如夢初醒。”說著起家深深一揖。

進了房，小廝掌上燈燭，陳封對小廝道：“去沏一大壺釅釅的茶來，你便可歸去睡了。”

陸綸笑道：“你也不必欣喜我，我也不必乞假。他兩派鬥得你死我活，又能拿我如何？我隻不參與此中也便罷了。”說罷拾箸夾起一片藕片送入口中，漸漸咀嚼起來。

秦玉向北拐進一條巷子，約莫又行一箭之地，繞過一眼八角井，便到了一處宅子門前。宅門外掛著一盞燈籠，上書“陳”字。恰是陳封宅邸。

秦玉聽陸綸說得有理，便也不再爭辯，隻與陸綸舉杯痛飲，聊些朝中秘辛，軍中趣事。

秦玉道：“教員說的極是，然教員也不必過分勞心，自有該為此事操心費心之人，卻不是你我師徒。教員若擔憂朝中有變，不若乞假幾日，在家中靜養，待過了這幾日，必定無風無浪，安然順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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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半晌，正房門翻開，陳封隻穿小衣，散著頭髮，赤腳趿鞋走出門來。見了秦玉也不打話，隻擺擺手便引秦玉往東耳房書房中來。

陳封一驚，頃刻間睡意全消，道：“哦？如何這般說？”

談笑一陣，陸綸又歎道：“朝綱不振，黨爭又起。若隻是黨爭也還罷了，隻怕爭之不得，便要兵諫，甚或逼宮。當時我大鄭便要大亂了。想當年我大鄭本是天下第一大國，現在國力漸衰，不但有力擴大，北燕、南楚、西蜀、北代反不時侵我國土。四周用兵，本已擺佈支絀，捉襟見肘，若朝中再亂，隻怕便要亡國了。”說罷飲了一杯酒，又接道：“你等軍馬昨日還都，本日坊間便有傳言，說此次北疆之戰，我大鄭軍馬共折損7、八萬之多，邊陲十幾處府縣遭燕人擄掠，百姓流浪失所者2、三十萬人之眾，而邊將卻諱敗邀功。朝廷雖明知就裡，然為裝點承平，安天下臣民之心，隻得暗承其是，反以勝績論。這等傳言若傳了開來，我鄭國豈有穩定之理？”

陸綸道：“不需你為我擔憂。調庫兵也不是大事，隻是若當真有人犯我宅邸，便有這數十庫兵，又有何用？若無人來犯，我徒自調兵，反惹人耳目，這又何必。”

陸綸笑道：“你這惡劣之徒，要你結壯做事，倒似全為了我。便是你名登淩煙閣，為師隻怕也早已入土了。”

秦玉忙起家拱手行禮道：“兄長說那裡話，你我兄弟，何必拘泥末節。當下要緊之事，便是計議出對策來。隻可惜孝正不在其間。”

秦玉便將陸綸剛纔所言儘數說了，隻未言及提親之事。陳封聽了已驚得怔住，很久方纔猛地一拍額頭道：“本來如此。”卻又突地頓住。

秦玉心中震驚，但臉上也隻一閃而過，強壓語氣道：“坊間竟有這等傳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