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心中震驚，但臉上也隻一閃而過，強壓語氣道：“坊間竟有這等傳言？”

陸綸笑道：“你這惡劣之徒，要你結壯做事，倒似全為了我。便是你名登淩煙閣，為師隻怕也早已入土了。”

秦玉一起趕來心急如焚，已偶然與他計算，隻道：“隻怕太子一黨近幾日便要起事了。”

陳封一驚，頃刻間睡意全消，道：“哦？如何這般說？”

門外腳步聲響起，那小廝提著一個大陶壺進了屋來，為二人斟茶奉上，又將茶壺放於桌上，這才退了出去。

陸綸道：“那便好，現下你置身事外便可。璧城，你位卑言輕，不管入哪一方都撈不到大好處去，如果事敗，便連身家性命也不能保了，不若一步一步做去，終有功成名就之日。你是進士出身，又有軍功在身，我朝再無人似你這般文武全才，將來功業必定不成限量，或有出將入相之日也未可知。”

秦玉心下感慨，知陸綸是至心為他著想。他自幼父母雙亡，便將陸綸視為父親普通，是以便不肯這事連累到陸綸，眼中柔光一閃，卻又笑道：“教員看弟子天然諸般都好，便如百年一遇普通。為不損教員識人之明，弟子隻要竭力為之了。”

看看過了半個時候，時近戌時，因到戌正時分梁都城便要宵禁，秦玉便起家告彆。陸綸也不留他，因見天氣已晚，又得知秦玉是步行而來，便命家人備了一匹馬給秦玉騎去。秦玉也不推讓，便辭了陸綸，步出陸府，上馬向東城奔馳而去。

陸綸道：“不錯，這事街巷之間傳得沸沸揚揚，隻怕用不幾日便天下儘知。到當時，朝廷若不撥亂歸正，副本清源，便當真要天下大亂了。”

秦玉下頓時前敲打門環，過了半晌，纔有一大哥家人提著燈籠出來應門。那家人自是識得秦玉，便引秦玉進了二進院。卻見上房三間正房都已黑了燈。

又過半晌，正房門翻開，陳封隻穿小衣，散著頭髮，赤腳趿鞋走出門來。見了秦玉也不打話，隻擺擺手便引秦玉往東耳房書房中來。

秦玉忙起家拱手行禮道：“兄長說那裡話，你我兄弟，何必拘泥末節。當下要緊之事，便是計議出對策來。隻可惜孝正不在其間。”

見小廝出了門，陳封才道：“甚麼事這等急？”他昨日纔回都，卻不得進城，本日入宮回稟了相公，又見了駕，後晌纔回家。本想在家中安穩過一夜，卻不想方纔睡下，便被秦玉擾了，語氣中便很有些慍怒。

秦玉心中如遭雷擊，一個動機在心間一閃而過，臉上卻不得不保持平靜，強笑道：“教員，這事我最是清楚。此次交戰，我軍馬折損3、四萬人，燕人折損也大略在此數，是以說難分勝負。隻因我奪回了安肅，說是敗仗也不為過。至於遭劫奪之府縣也隻4、五處，百姓逃亡人數我雖不知，但絕無2、三十萬人之多。這等傳言本不值一駁，教員但存候心。”

聽得腳步聲遠去，陳封才又接道：“本日當今曾言及本月乃是熊飛軍天璿衛當值，下月便是鳳翔軍千靈衛了，當時我未及細想，現在想來，隻怕當今也已推測太子即將脫手了。”又將本日麵聖之事，撿要緊的一一說了，又道：“本日聖上已將大事重托於我，我卻未曾上心，多虧賢弟夤夜來訪，才令我如夢初醒。”說著起家深深一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