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安一陣遲疑，還未答話，便聽人群中一人說道：“事已至此，說這些另有何用處？朝廷豈能饒了我等？他殺了任統製，又死傷了這很多弟兄，何必與他囉嗦，殺了他幾個為任統製與眾兄弟報仇就是。”

陳封又是一聲高喝道：“任惠以下犯上，擅殺小陳製司，已被我誅殺，爾等還不停止，要得誅滅九族之罪麼？”

身前冇了人，陳二虎再支撐不住，手中銅錘脫手落地，人也一跤顛仆在地，大口喘氣，再爬不起來。衛綰與呂吉尚可支撐，各自拄著銅錘，哈腰喘氣乾嘔。

陳肅初時渾渾噩噩，隻聽他三人言語你來我往，卻已神遊物外。待到陳封突然脫手，將任惠賽過在地，更是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陳封、任惠二人一同跌倒在地，陳封壓在任惠身上。陳封刀砍不下去，任惠刀卻也拔不出來，一時相持不下。

眾兵士聽得清楚，又看到任惠頭顱，這才垂垂停下，後退幾步。

陳封長歎一聲道：“孝正，大哥對你不住。”

陳肅看看陳封，又看看程備，道：“大哥，如果殺了我，你...大哥便可不受纏累，是麼？”

門外廝殺之聲愈烈，隻聽陳二虎連聲吼怒，又是數聲悶喝，想是又中了幾刀。衛綰、呂吉也是嘶聲叫喚，隻是聲音已稠濁在一處，辯白不出究竟是誰。

一道血箭射出，儘噴灑在陳封臉上。任惠雙目圓睜，雙唇微張，滿麵驚怒之色，但雙臂卻垂垂冇了力量，再撐不住陳封，忽地手臂一軟，陳封身子壓了下來，全壓在任惠身上。再看任惠，已冇了氣味。

程備道：“孝正，此事是盧太尉設想構陷都司，若被他得逞，今後都司定無出頭之日。唯有...唯有此策，方可使都司不受連累。”

陳肅嘴角暴露一絲笑意，赧然道：“本來如此，是陳肅莽撞了。這便請大哥脫手罷。”手中刀“噹啷”一聲掉落在地。

陳封急回身，腿卻僵在本地，難以邁出一步。

陳肅提著刀僵立在任惠身後，滿臉茫然，手中刀漸漸滴下一滴血來。

陳封翻身坐起，口中氣喘不休，伸手抹了一把臉，將擋在麵前的血跡抹去，這才氣瞥見，隨即提著刀強撐著站起。

陳封指著婁營眾將士為首一人，恰是先前引他入營那將領道：“你是哪個，報上名來。”

陳肅展開眼，淺笑道：“多謝大哥。小弟這條性命是伯父與大哥給的，本日便還與大哥，可也不枉了。大哥，兄弟之情，小弟存亡不忘，來世小弟仍願跟隨大哥，效犬馬之勞。大哥，脫手罷。”

陳肅身子一震，道：“大哥，你要怒斥小弟，便請直言就是，小弟並不敢有一絲牢騷。此事皆是小弟之過，拖累了大哥，如果小弟一條性命能換大哥安然，小弟雖死無憾。這便請大哥脫手。”說罷緩緩閉上雙眼。

程備快步上前，拔出陳肅心口腰刀，又轉到任惠身前，使儘渾身力量割下任惠頭顱，抓住髮髻，塞到木然僵立的陳封手中，道：“都司節哀，當順勢而為，不然衛公器當無幸矣。”

陳二虎又是一錘，擊退一個兵士，衛綰與呂吉奮儘滿身力量將錘掄動，使世人不得近身。

核心的兵士看到陳封手中頭顱，茫然無措地停停止腳，近前的兵士卻得空昂首，隻顧廝殺。

他三人都已聽到門外廝殺之聲。突聽程備又是一聲暴喝：“都司，還不脫手，遲則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