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封曉得，不管如何呼喊，陳肅再不能抬開端來。

話音未落，忽聽身後傳來馬蹄聲響，回顧望去，又有煙塵蔽日而來。洪慶不知是哪路兵馬到了，不敢冒昧，隻得強自按捺，喝命道：“去看是那邊兵馬，速來回報。”

那人話還未說完，便聽“噹啷”、“噹啷”幾聲，已有人拋動手中刀，另有幾個受傷強自支撐之人，身子一軟，癱倒在地。

陳封上前一步，將手中任惠頭顱擲於階下，大聲道：“眾位兄弟，陳封身為熊飛軍都批示使，便在此下一道軍令：此番兵變，首犯任惠已伏法，天璿衛婁營從者非論何人，一概不究，如有人敢違此軍令，定斬不饒。”說罷又道：“你等是我熊飛軍麾下，我以軍法治軍，便是朝廷也須服從，眾位兄弟放心就是。”

不一時，傳令兵來回報，又有一個金吾衛將領同來拜見。本來倒是洪慶麾下禁衛軍又點齊三千餘兵馬前來互助。

洪慶心中迷惑，隻得回刀入鞘，驅馬趕往陣前，身後二十親兵也一齊驅馬，緊緊跟從。崔言與裴緒見了，不顧兵士禁止，也策馬趕往陣前。

陳封手指人群中一人，道：“這位兄弟數度出聲，想必與任統製交誼最為深重。這等以義氣為先之人陳封最是恭敬，陳封在此明告諸位，這位兄弟陳封也是毫不究查，若違本日之言，陳封定死於亂箭之下。”

程備朗聲道：“眾兄弟，依我大鄭律法，違背將令乃是重罪，是以你等遵任惠之命行事並無大過。受命而行，部下無過，隻究正犯，從犯不問，是以你等不必多慮，隻須放下兵器，送陳都司出營，便可放心回棄世璿衛，等候調遣就是。”

遂命新到兵馬也插手到步地當中。如此一來，衛州大營外便有總計九千兵馬排開步地，三千熊飛軍近衛親軍在前，三千禁衛軍緊隨，又有三千禁衛軍殿後。隻等洪慶一聲令下，便要強攻營寨。

婁營世人都溫馨下來，麵麵相覷，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見世人都不言聲，程備厲聲喝道：“劉典軍，任惠即使對婁營將士恩德再重，卻畢竟是亂臣賊子，莫非要婁營三千餘將士一齊為他陪葬麼？何況你等身後另有無數妻兒長幼，其間短長，還待再說麼？”

崔言倉猝上馬，快步上前，緊緊抱住陳封雙臂道：“崇恩可無恙乎？”

回顧望去，隻見陳肅伏在衛綰背上，四肢垂落，頭埋在衛綰肩上，已如秋葉普通，再無一絲朝氣。

洪慶“唰”地拔出腰間佩刀，大喝一聲道：“來人，傳我將令。”

劉安四周望望，見世人皆已放下兵器，又躬身見禮道：“陳都司，眾將士皆已聽令，婁營官兵恭送陳都司出營。”

劉安道：“程批示使，任統製既已身故，便坐實了罪名又有何用處？我等須逃不過犯上的罪名。程批示使說陳都司故意全麵我等，卻要如何全麵？”

但也正為這三千兵馬插手，重新佈陣，又破鈔了小半個時候。目睹步地排成，洪慶催馬向前，看看陣後一排十麵戰鼓，高舉起手中刀。這刀落下，戰鼓便將擂響，眾將士便也要一齊衝鋒。

但就在此時，忽見前排陳封親兵一陣騷動，已有人大聲喊叫起來。

“眾位兄弟。”程備高喝一聲道：“天璿衛眾位兄弟，你等是熊飛軍部下，恰是陳都司帳下將士，陳都司豈會成心侵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