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嚴榷查知,熊禦史在陝州隻見過兩個陝州官員,一個是甘山驛驛丞,另一個便是時任陝州府太守段圭了。熊禦史見那甘山驛驛丞之時,尚未入陝州,必不能得知陝州官員貪墨情事,又怎會向驛丞言及此事?那便隻要陝州太守段圭了。崔言覺得,熊禦史必是規勸段太守,要他查實陝縣令謝蘊之罪,卻不知段圭與那謝蘊本是沆瀣一氣,便就此下了毒手。”
崔言道:“相公,初時我也隻道拘拿謝蘊的動靜是從陝州漏了出去,然現下細細想來,倘若當真是陝州大理寺官員泄漏動靜,這動靜在路上一來一回數日之久,那謝蘊為何恰幸虧逮捕文書剛到陝州之時身亡?若說是偶合,卻也未免過分巧了一些。”
宋質道:“袁相公,正為他是宰執之臣,纔不成輕縱了。蔡重樓若衝犯國法,便是我政事堂之恥,你我怎能容這等小報酬所欲為?如果政事堂不管不問,今後他東窗事發,我二人擔上惡名事小,政事堂何故服天下?政事堂政令恐再不能頒行天下。這難道是我等之過?”
袁端道:“縱是蔡重樓泄漏出動靜,他又如何能趕在兵部驛傳之前趕到陝州,他縱快,又豈能快過六百裡加急?”
袁端、宋質都是一驚,宋質道:“拘拿段圭?這段圭的罪已坐實了麼?”
“那陝州太守府經曆文修整日跟從段圭,那日晚也隨段圭到堆棧拜見熊禦史,定然也是脫不得乾係,是以也要一體拘拿。崔言覺得,熊禦史定然遭了毒手,凶犯便是段圭、文修、謝蘊與熊禦史兩個侍從,蔡重樓雖未參與此事,卻定然與段圭暗通款曲。謝蘊想必並非他殺,乃是為人所害,侵犯之人,隻怕便是蔡重樓遣去的。”
“再者,那日晚段圭的四個轎伕,隻怕也曉得些許內幕,昨晚我已遣快馬去往陝州,命嚴榷緝拿那四個轎伕,五木之下,諒他不敢不招。至於賊子使了何種手腕,害了熊禦史,又教人不知不覺,那便非是崔言所能想及的了。但隻要拿住這幾個賊人,便可儘知了。”
宋質道:“恰是,如果在陝州便泄漏了風聲,那些賊子為免夜長夢多,早便動手將謝蘊撤除了,何必比及政事堂文書到了陝州才動手?”
崔言道:“稟相公,不但要馬上拘拿蔡重樓,還要遣快馬趕往利州,命蔣廷馬上拘拿原陝州太守,現利州轉運使段圭,並原陝州太守府經曆,現利州漕糧轉運監文修。”
崔言道:“相公,此事是我之疏失。那日商討以後,我在申時纔將文書交與銀台司,銀台司歸總後,到申時末纔將文書發與兵部,是以便晚了一些。再者文書雖是六百裡加急,卻非軍報,我也並未加意叮囑。那文書到陝州城外之時恰是酉時末,陝州城門已關,兵部驛使並未叫開城門,而是比落第二日卯時纔將文書送進城。如此,那賊子隻需早過兵部驛使一個時候,便可進城,便有一夜時候行事。事,便敗在這一夜之間。”
崔言道:“是以動靜定是從梁都泄漏出去。然那日曉得此事之人除二位相公外,便隻要我與蔡重樓、陳崇恩了。陳崇恩與陝州素無乾係,隻怕連那段圭、謝蘊麵也未曾見過;崔言自問從無輕易之心,那便隻要蔡重樓了。蔡重樓既有勾搭處所豪強之事,豈能不教人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