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受命於天,總理國土,豈敢不從諫如流,以使下善齊肅?以此,朕遂決意從諸卿所請,為國立儲。然朕有二子,俱尚年幼,各擅所長,惡劣未消,儲君乃國本要事,朕不得不詳加考慮,為天下臣民選一名仁德之君。茲定於景曜六年除夕之日,焚書告天,祭拜宗廟,立太子昭告天下。諸卿不必再上表言儲事,如故意屬太子之選者,可上疏直奏駕前。
秦玉不敢怠慢,吃緊換了官服,隨身隻帶一個親兵,快馬趕往內城。
秦玉方纔驚覺,忙見禮道:“職下龍驤軍左驍衛都統製使秦玉拜見二位相公,崔左丞,盧太尉,陳都司。”
聖旨頒下,群臣雖仍不免群情紛繁,但此時蔡聳下獄之事已朝野遍知,群臣群情之聲漸漸蓋過了立太子之事,使朝堂沸揚的議儲之爭,終究垂垂停歇下去。隻最後挑起這場爭辯的陳封,卻仍賦閒在家,不得複職。
“是以盧太尉與陳都司覺得,請璧城率麾下一萬五千兵馬聲援河東便可,恰左驍衛有一萬兵馬戍守河東,兩軍相合,足以對抗代軍。不知璧城覺得如何?”
秦玉見到這道聖旨,心下甚喜,猜想陳封不久便可複職。怎奈左等右等,還是不得動靜,又不敢去陳封府上看望,因而遣人四周探聽,才知陳封還是寸步不出宅院。
常日裡秦玉極少進宮,遑論政事堂,現在走在宮城甬道上,卻也偶然景色,隻覺心中惴惴,不知本日是何事如此孔殷。
秦玉心中驚奇,來時路上他便已想到,此次政事堂急召,多數是河東出了戰事,那便定是杜摯收到本技藝劄,挑起戰端。但杜摯鎮守的乃是威勝軍,現在出事的倒是張先鎮守的晉州,這倒是為何?
秦玉倉猝間也隻淺淺施了一禮,不及說話,便跟著裴緒排闥進了裡屋。
隻聽崔言又道:“兩國雖有交兵,卻也並非大戰,我鄭國既未損兵折將,也未喪失地盤城池。河東刺史徐玄遠傳來軍報,也非為垂危求援,原也不必調兵遣將。然這畢竟是軍情,政事堂與盧太尉、陳都司商討,他二位卻言須得遣兵馬恪守河東,是以便薦了你。至於河東兵馬情勢,裴桑鼎曉得兵事,便請裴桑鼎說與璧城。”
“自延佑八年代國國主聽了燕國調撥,出兵攻我河東以來,代國見我鄭國強大,不敢再出兵來犯,數年間兩國未有交兵。此次代國突然出兵,卻不知是為何故。但徐玄遠軍報中說,代國隻右路出兵,中路與左路皆未見動靜,似非大肆進犯。然雖如此,卻也不得不防,代國太嶽山一線有五萬兵馬,我大鄭雖兵精糧足,河東卻也不敷兩萬兵馬,如果代國舉雄師來犯,隻怕河東兵馬猝不及防之下,難以抵擋。然若說我亦以雄師聲援河東,為一戔戔代國,卻也不必。何況蜀國初定,現下不宜複興大戰,如果兩國雄師相持,大戰便一觸即發,非我等所願也。”
八月十七,鄭帝下了一道聖旨。聖旨中言道:
屋內崔言坐在正對門的書案後,袁端、宋質坐在西側炕上,地下椅上坐了兩人,一個是盧豫,一個竟是陳封。
八月二十二,朔風已起,氣候轉涼。這日巳時,秦玉正在盤石大營中旁觀軍士練習,忽有內侍前來傳召,請秦玉速至政事堂議事。
“自左驍衛兵馬到河東後,徐玄遠便將河東前沿重鎮儘劃與禁軍駐守。璧城麾下諸將,張先駐守平陽府晉州,杜摯駐守威勝軍,成彥駐守遼州,兩年來,倒也相安無事。至於代國兵馬,駐於太嶽山一線,以太嶽行營總管,雲中節度使,奮武將軍李敢為主將,親率三萬兵馬駐守於南北關、平遙;以太嶽行營副總管,鎮軍將軍沈園為左軍都擺設,率軍一萬駐守於安定軍、樂平山;以太嶽行營副總管,典軍將軍鄒塗為右軍都擺設,率軍一萬駐守於陽涼南關、陽涼北關、靈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