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封道:“我若不信無患,豈會以直言相告?無患,你也不必一口回絕盧太尉,隻以虛言對付他便是。隻是現在盧太尉視我為背上芒刺,當年欲皋牢王亭儀,現在竟又欲以高官厚祿動無患之心,則其心可知。無患,盧太尉欲將我這幾個兄弟兵馬皆調出梁都,秦璧城、王及仁、王亭儀的兵馬出兵戍邊之事,政事堂已是準了,隻在這幾日之間,梁都便隻剩我弟陳孝正一支兵馬。他欲剪除我羽翼,我又該以何策應之?”
陳封看著程備,卻不詰問,隻等他自說。
程備嘴角帶著一絲苦笑,道:“都司見賜,我便不推讓了,程備先謝過都司。至於我家眷...待來歲閒暇時我回家中看看再議不遲。”
陳封微微皺眉,便見一個親兵快步跑進屋來,見禮道:“稟都司,小陳製司、秦製司、二位王製司都到了,便在二門外。”
陳封道:“好。無患以誠待我,我便也直言相告,如有朝一日我為都宣撫使,這都承宣使之位,必非無患莫屬。不但如此,無患如有功於朝廷,封侯亦駁詰事。”
陳封沉吟半晌,道:“無患覺得,盧太尉此話是何企圖?”
程備拱手道:“請都司放心,程備敢不庶竭駑鈍,鞠躬儘瘁?”
陳封道:“這又何妨?你何需特特提及?”
陳封道:“雖是如此,然盧太尉已圖窮匕見,我亦不能坐以待斃。若教他獨掌大權,豈有我等葬身之地?無患,我非是要與他盧象山爭權奪利,實是我若不與他爭,便是取死之道。然他畢竟是我鄭國將首,我不免要落得個以下犯上之名,是以心中猶疑問決。”
陳封擊節道:“好。聽君一席話,使我茅塞頓開。我與他爭,非為一己私利,實為我大鄭江山。我情意已決,便全依無患之言,至於運營諸事,還要請無患多付其勞。”
陳封睨了程備一眼,道:“哦?無患又是如何回盧太尉?”
陳封道:“無患,這些光陰,衙中可有甚事麼?”
陳封點點頭,知程備已稀有年未曾回家,家中事也不甚曉得,便不再詰問,隻道:“現在初回梁都,尚不得閒,不能放你歸去。待年下之時,若都中無事,便準你假,回家看望。無患也不必心急。”
陳封微淺笑道:“他幾個來啦?耳目倒也甚是通達了。璧城這幾日便要出征,怎地也來了?”又對那親兵道:“你攔他們何為?快請出去。”
陳封淡淡一笑道:“些許小事,提他何為?前幾日我還命牙人尋一良家女子,買來與你作妾,隻是這幾日我足不出戶,便將這事擔擱了。猜想那牙人必已尋到人家,隻是不得稟我。你單獨一個在都中,家中瑣事也須有人顧問,不知是哪家女子,待我親身過目後再與你送去就是,須得是能持家的夫君纔好。你在都中安穩些光陰,待來歲,可將家中長幼接到梁都來,也教妻兒享一享繁華繁華。”
程備道:“盧太尉與我數次扳談,除當下公事外,確是隻言及昔日舊事。盧太尉數歎昔日未能立下大功,便也未能汲引於我,然現在我能升遷還都,卻也是幸事。隻是有一句話,程備不敢不稟告都司。”
程備道:“程備並非熱中功名,實欲報都司大恩於萬一。”
程備道:“勞都司顧慮。我在外為官十餘年,梁都當中早無親朋故舊,心中原也有些惴惴,卻不想都司早已為我備下宅院主子。我有安身之所,便再無旁騖,隻一心衙門中事就是。此事,程備還未謝過都司。”說著站起家來,施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