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兵士轟然應是，將取出的手枷又收了，隻將樂籍把守起來。

旁觀世人與梁州府差役漸漸散去，金吾衛兵士押送著一乾人等也垂垂去了。樂籍身後跟著兩個兵士，走到陳封身邊，眼望遠處東華門，道：“陳都司，樂某既降了鄭國，便是鄭國臣子，本日這事，滿是樂某咎由自取，與陳都司無乾。此後之事，也請陳都司撂開手，不必再管，樂某是生是死，也全與陳都司無乾了。崇恩，樂籍就此彆過。”

那趙班頭頓時愣住，一時不知他這話是何意。洪慶卻不再理睬，直走入圈中去，一起東張張西望望，一副渾不在乎神情。他常在宮中走動，眾內侍也都識得他，皆控背見禮。

洪慶道：“不瞞太尉，這事我確是早便曉得，隻是看在那楊敬與家兄同在內廷為官情分上，我纔不去管他。但本日他碰上這等事，卻也怨不得我了。”

陳封身子一震，脫口道：“此人...此人是樂籍。”

那將領爬起來，道：“請都司明示。”

忽見圍著的人群讓開一條路來，洪慶慢條斯理穿過人群走了出去。世人也都識得他，紛繁見禮問好，那梁州府班頭也見禮道：“拜見洪都司。”

忽的一眼瞥見閻禮躺倒在血泊當中，身子一震，道：“殺人啦？當街殺人？哪個這般大膽量？凶犯是何人？”

陳封道：“辨章，你的事，我已與政事堂，與聖上提及。你是將才，今後必有大用的，隻是現下機會未到，卻未想到會有本日之事。辨章放心，本日之事我定極力為你擺脫，今後還盼辨章為鄭國多出些力。”

陳封行禮道：“辨章彆來無恙，我也未曾想到與辨章相逢竟是此情此景。”

洪慶道：“萬中官不必惶恐，你等的事原該宗正府來管，但既然本日你等在梁都街頭鬨出事來，便隻得我來管了。中官放心，待這事問清楚後，我天然將你等交與宗正府措置。”

盧豫笑道：“這閻禮乘坐八抬大轎出入宮禁之事，溢之隻怕早已曉得罷？

金吾衛兵士正要上前，萬工頭叫道：“洪都司，是那廝殺了閻供奉，與我等何乾？如何要拿我？”

眾兵士上前鎖拿，樂籍也不順從，任由兵士扳住肩膀。

樓上陳封聽了這一聲，脫口道：“不妙，要出大事。”回身便要下樓。

那人隻上前幾步便即停下，隨即朗聲道：“下官初到梁都，無緣得識梁都眾位朱紫，也是下官福薄。本日在此得遇朱紫，也是緣法，轎中朱紫何不下轎相見？如有幸識荊，下官便即相讓，如何？”一口濃濃的巴蜀口音，倒是字字清楚，大家聽得懂。

那萬工頭道：“小的見過洪都司。閻供奉無端被這賊人殺了，請洪都司做主。”

有他這一聲，眾差役再不遊移，一個班頭髮一聲喊，世人一擁而上，便要拿人。

洪慶重重拍了那班頭肩膀兩下道：“這不是老趙麼？你辦得好差事。”

旁觀世人一片嘩然，樓上盧豫與洪慶二人也都已怔住。見那大轎仍無動靜，樂籍似已不肯再等，翻身上馬，一手按在腰間，大步向那肩輿走去，周遭差役聽他報了姓名官階，再不敢禁止，隻得放他疇昔。陳封這纔看清，樂籍腰間佩了一把長劍。

十數個內侍一擁而上，將樂籍圍住，卻顧忌他手中劍，一時不敢上前。梁州府差役曉得事已鬨大，不肯再趟這渾水，便也不上前，隻在覈心圍住，不教樂籍四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