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井雖隻一進,院內卻極寬廣。院中一個小小水池,泛著綠波,塘邊巨樹成蔭,亭台錯落其間,岸邊還泊著一條畫舫。那院牆在東邊開了一個缺口,這水池由一條小河連著院外湖泊。
隻見鄭帝走在洪福身後,烏黑的頭髮與髯毛一絲穩定,穿戴絳紅色素色襴袍,戴著青紗交角翼善冠,身形有些佝僂,緩緩從側麵走上丹陛。
陳封大笑道:“好好,就喚作綠湖山莊。明日我要親身題字做匾。”
陳封道:“也好,這事便也有勞惟木了。”
陳封微微一欠身,恭恭敬敬答道:“是,陛下禦賜宅邸,臣本日去看了。這宅子諸般都好,隻是太大了些,又太奢了些。然陛下有賜,臣不敢推讓,這幾日便要搬疇昔了。”
陳封雖微微一怔,卻也知本日鄭帝不知為何心境不佳,便不在乎,隻道:“是,陛下經驗的是。臣自還都後,有些懶惰了,臣自當警省,以報陛下隆恩。”
陳封笑道:“這話有幾分事理。”沉吟半晌又道:“這院子依山而建,又是這湖最是點睛,依我看,便喚作綠湖山莊如何?隻是俗了些。”
陳封沉吟道:“我胸中有幾點墨水,那裡能定名?若說飽讀詩書者,其間非璧城莫屬。璧城看此處喚何為麼好?”
高革笑道:“聖上是為犒賞功臣。都司這般大功績,該當受這犒賞。縱奢糜些,也是朝廷大功臣該享用的。都司要添置仆人,小人倒識得幾個牙人,可命他們來拜見都司。都司要多麼樣的仆人使女,儘管說與牙人便是,定能為都司購置好當的。”
陳封躊躇半晌,待要出言見禮,卻見殿內極靜,無人言聲,竟不敢開口,隻得團團施了一禮。
鄭帝嘲笑兩聲道:“哼哼,公然有閒情逸緻,你這幾日連日吃酒飲宴,好生安逸啊。”
陳封急從椅上站起,道:“聖上宣召?可帶了朝服來?那位中官現在那邊?”
在坐幾人仍無人說話,隻點頭表示。崔言使個眼色,表示陳封坐,陳封點點頭,便坐在盧豫、洪慶之間。
擦擦額頭上的汗水,陳封便欲報名請見,紫宸殿外一個內侍忽隧道:“陳都司,聖上已說了,陳都司到時,隻請進殿就是。”
鄭帝撩袍坐了,才道:“都坐了罷,你們都是朝廷的大臣,朕莫非還要你們站著跟朕說事麼?”
政事堂奏事向來都是崔言先敘說,宋質再撿要緊之處或有自家之言彌補幾句,最後袁端將政事堂定論上奏,鄭帝也夙來並無貳言。本日不知為何,竟說出這等話來。
也不知等了多久,終見內侍省副都知洪福從東側內殿走出,叫了一聲:“聖上到了。”
見劈麵三人皆是正襟端坐,身邊盧豫、洪慶二人也是目不斜視,陳封心中不免犯疑。本日是何事,當今如此急召,這些人又如此莊嚴?雖走得有些累了,卻也不敢渙散,便在椅上挺了挺腰,幸而殿內陰涼,身上的汗竟垂垂消了。
高革道:“這裡便能烹茶,小人當得服侍都司。”便喚人來挑起小火爐,燒起水來。
陳封道:“本日不巧,不能作陪了,他日再一處喝酒。”說罷自去北間換了朝服,便即與高革、秦玉、陳肅三人拱手而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