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道:“那也不必了,既是驛中無空房,我自去尋住處便是,不必再勞煩驛丞。還要多謝驛丞美意。卻不知此處距陝州另有多遠?”
熊烈點頭道:“戰事一起,這也是不免之事。驛丞此話何意,莫非本日驛中已冇有空房麼?無妨明言。”
包乙兀自喋喋不休,倒是不敢大聲了。熊烈也隻作未聞,催起馬來,那馬便垂垂跑了起來。
前院皆是高牆大房,店家口中不斷阿諛,腳步卻也不斷留,穿過一道儀門,便進了後院。後院卻分開出幾個矮牆小院,每院中不過三間正房,兩間配房罷了。熊烈便知李大郎不肯自家開消過大,定是選了價低的住處。
進了驛站,卻不進正院,驛丞隻引著熊烈在倒座房門前一張方桌旁坐下。這倒座房是驛站驛卒雜役等人安息之地,門前來往之人不斷,狼籍不堪。包乙、李大郎拴了馬,安閒一旁坐了,有驛卒奉上熱茶來。
熊烈三人跟著人群進了城,隻走未幾遠,便見到路邊有一處黃土牆院子,院門處橫出店招,上書一個“客”字,便知是一處堆棧了。
熊烈正色道:“這卻使不得。這錢如果公中之錢,我未過夜,卻多了這筆開消,你天然要在他處剝削,那便有違朝廷法度;這錢若非公中之錢,那便是私相授受,更是千萬不成。”
四人直走到西北角一處小院外才停下,隔矮牆熊烈見這小院緊挨外牆,院內隻要三間正房,卻無配房。
驛丞道:“熊司諫,下官原不該問,司諫此來必是要歇宿小驛了,卻不知司諫要歇宿幾日?”
中間二人聽了立時有了精力,一人笑道:“這便是官人體恤小的了,若再這般走下去,小的隻怕在頓時便要睡去了。若不巧跌上馬來,隻怕便就此送了性命。”
到了院門口,隻見那門額上懸著一塊匾,上書“汪家老店”四字。熊烈三人下了馬,又有一個店家從院內迎了出來,牽過三匹馬,自去馬廄中顧問。
店家道:“官人,自小店正門出去,往北走不遠,便見一條大街,再往西走,有一處二層酒樓,極是奪目標,喚作微風樓,他家乃是正店,便可買酒了。這微風樓的十裡香是極濃烈的,遠近聞名,小的們閒來無事時也常去那邊沽酒來吃。”
熊烈隨店家進了門房,自有李大郎去與掌櫃商談,他便坐在一旁,飲茶等待。不一時李大郎迴轉,店家便引著他三人向後院走去。
驛丞道:“本日司諫如果宿在我甘山驛,這錢也是省不得的。司諫既不過夜,便將這錢帶上也是該當之事。原是我甘山驛接待不周之過。”
先前那人道:“小的該當貢獻,待到了驛站,小的去沽兩壺好酒,晚間服侍官人吃幾杯就是。李大這廝卻也不能饒過他去,小的沽酒,便要他割二斤肉來吃,小的二人奉養官人樂上一樂。”
那二人皆是熊烈的侍從,先前那人喚作包乙,後一人喚作李大郎。熊烈本來並無侍從,他官低俸微,便單身一人賃居梁都,每日隻一人度日。但因平常身邊之事無人摒擋,也覺力不從心,一年前便請朋友薦了一個侍從,是為包乙。
那包乙、李大郎二人早已聽得清楚,便也一同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