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收起摺扇,又道:“本日你二人所說我自會儘數稟奏朝廷,隻望朝廷顧念河東河北百姓,莫要再瞻前顧後。璧城霍邑這一戰,我也會奏明朝廷,該表的功還是要表。如果殺敵無功,哪個還肯再冒死?罷了,你幾個快去用飯罷,餓著肚子與我說了這半日話,隻怕又要罵我心狠無情了。”
兩份奏疏都是河東刺史徐慎上的,一份是秦玉率軍於霍邑大破代軍的捷報,一份是狐疑燕代兩國欲聯兵進犯,請朝廷早作安排的諫奏。捷報寫的甚是簡樸,那諫奏卻極是詳確,將兩國聯兵後果結果,各種猜想分辯得極是明白。這便不但隻關兵事,實則牽涉政事了,是以陳封看得極其詳確,想得也極儘精密,不敢有半點疏漏。
陳封緩緩道:“我並非有顧慮,實是此事太太嚴峻,牽涉極廣,一著不慎,便至喪師失地。”忽地昂首道:“默之,霍邑一戰已過了近一月,為何這奏疏才送到梁都?”
崔言道:“徐玄遠名譽這般大,若非徐少保,隻怕早已入朝為官了。然他為一郡刺史,乃是一方諸侯,在河東一言九鼎,隻怕也不肯入朝受很多拘束。這且不去說他,崇恩,倘若當真燕代聯兵進犯,我當如何應對?”
袁端、宋質大哥體虛,還耐得熱,崔言、裴緒額頭上卻已見了汗,隻得不時悄悄端起茶盞淺啜兩口。茶雖涼了,卻正合口,也不必喚人換茶。
袁端笑道:“哪個說崇恩統馭無方?若論馭下之嚴,老朽目之所及,我朝將領無人能出崇恩之右。那便如崇恩所言,你寫信與他就是,我政事堂便不與聞了。”
十月過半,政事堂南暖閣內已生起了炭火,屋門也掛上了厚厚的簾子,屋子裡又坐了很多人,便有些炎熱了。
“代國進兵,必是中路兵盛,我當駐守威盛,以當李敢。倘若燕人進入河東,我當切身坐鎮遼州,縱是舍卻性命也要敵住他,教燕人不敢小覷我河東。到當時,纔是動用使君八千廂軍之時。”
裴緒道:“都司也不必過分苛責,剛纔都司未到之時,相公與我等已議過此事。秦璧城並非不顧大局之人,他為武將,統兵禦敵,箭在弦上,隻怕也有不得不為之難處。何況北代侵入我國土,殺我將士百姓,若不挫他銳氣,大殺他一陣,代人便要覺得我鄭國可欺。疆場之上,當以軍心士氣為要,旁的隻怕便顧不上了。”
秦玉道:“五年之前,我隨陳都司出兵河北,曾與燕國有一場大戰。當時燕國南庭出兵十七萬,此中馬隊便有三萬之多。現在我鄭國四十萬禁軍,全數馬隊也不過此數。近些年兩國停戰,聽聞燕國南庭兵政之重便是養馬,又練出兩萬精銳馬隊來。燕國有這很多馬隊,要遣一枝插入我河北要地,必是精當選精了,這枝兵馬必定極難對付。況他不為攻城陷地,不過是要奪路入我河東,且河北陣勢平坦開闊,要攔住如許一枝騎軍,更是難上加難。即使朝廷遣陳都司率一衛兵馬駐守真定,隻怕也無半分勝算可言。然若要朝廷多遣兵馬,卻也無異於癡人說夢。現在梁都兵馬不敷,即使石都司兵馬還都,也不過五衛,且多是甫經戰事,初回梁都,兵員必定不敷。如此,我河東不成留意於河北,還當自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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