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封道:“我也想到此處,才成心畢其功於一役,卻不想功敗垂成。以你之見,可有體例將燕人滅在河北?”
程備道:“都司雖是主將,然麾下隻這些許兵馬,卻也故意有力。我等隻竭力而為,若當真不成,朝廷須不能見怪。我覺得,都司當早修書與秦璧城,請他早作防備,以免變生不測。”
陳封道:“不錯,燕人死裡逃生,若在滹沱水被攔住,我後盾雄師一到,他便再難逃脫。霍東山勇武天下聞名,卻也並非一勇之夫。”
陳封道:“我何嘗不知?現下我隻天璿衛可用,若殺了他幾個,軍心必亂,敗局便更加難以挽回。丁胄有該殺之罪,我卻不能殺,也不敢殺,是以我隻得忍下這口氣。我身為雄師主將,卻不能嚴明軍法、獎懲清楚,殺該殺之人,確也可悲可歎。”
程備道:“都司,燕人雖隻留下二百餘具屍身,然我料他折損斷不止於此。不然,他如何不直殺滹沱水,衝過我軍防地?想必燕人受損也甚重,已有力連夜衝殺,隻得尋一處居住之地療養。是以燕軍馬隊雖悍勇,我也必可勝他。”
陳封緩緩點頭道:“不成。井陘出口處是在代國安定軍,所接處乃是我鄭國遼州,代國雄師卻在威盛軍,如果秦璧城提早防備燕國馬隊,必將牽涉雄師變更,威盛軍便要虧弱很多,隻恐為代人所乘。再等等,再等等。我若能擋住燕軍,便省卻了河東很多費事。”
陳封沉吟半晌,說道:“確是唯有此計可行,現下卻也難知切當,你所言不差,看燕人來攻我那邊再計議不遲。然此番燕人若來,必是猛攻,我隻慮天璿衛可否擋住。”
諸將紛繁散去,陳封卻不睬會旁人,單身出了軍帳,向營外踱去。回身卻見衛綰緊緊跟在身後,陳封不準他再跟,衛綰隻得從命。
又過好久,來人開口道:“都司也不必過分憂愁,燕人雖逃了,卻也畢竟未曾超出我防地去。此處風冷,都司莫要凍壞了身子,此戰全繫於都司一身,都司要保重纔是。”果是程備。
陳封單獨出了大營,緩緩踱步。此時髦未到中午,太陽高懸中天,陽光刺目。荒漠之上,滿目皆是枯草,在陽光之下閃出金黃色彩。
陳封歎口氣道:“無患說的不錯,天璿衛戰陣不肅、號令不明、兵士不整、將領無死戰之心,是我隻顧戰事,疏於體察部下,竟未能看出天璿衛如此不堪。我隻歎孝正數年治軍,竟治出如許一枝兵馬來。孝正自幼跟從我,我隻道他雖多謀少斷,於治軍卻並非一無是處,這才放心教他出任一衛主將。卻不想終是我識人不明,本日作繭自縛,累及本身。這卻怨不得旁人了。隻是這幾個將領,實在難以大用,那丁胄更是可殺。”
陳封立足四望,隻見這大地無邊無邊,卻不知燕人藏身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