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視一笑,齊向陳封施了一禮,秦玉便坐了,陳肅自去喚家人。
回到宅中已近申時,陳封先拜見了雙親。隻閒話幾句,便又躲到花圃敞軒當中。梳洗已畢,陳封換上一身葛布寬袍,歪在春凳上安息。
過未幾時,桌椅擺好,酒菜上齊,陳封這才懶懶爬起,口中喃喃道:“忙了一整日,卻又走了困,身子倒是乏透了。唉,哪得一日安生日子。來來來,璧城、孝正,入坐罷。”
鄭帝笑道:“好了,如何說著說著又跪了,起來發言。這事今後再說也罷。崇恩,趙練材戰死一事,你如何看?”
陳封笑道:“你這廝,莫不是心生七竅不成?也罷,我也不瞞你們,本日聖上伶仃召見,確是有命我統兵西征之意,隻是未把話說實。”說著便將鄭帝的話簡樸說了。
陳封驚道:“一心求死?莫非他甘心赴死?”
三人共飲了一杯,陳封道:“我也覺得此事成了八九分了,隻怕就在這幾日,聖旨便要下了。但有一事為兄卻覺愧對二位兄弟...”說著卻又欲言又止,自舉杯飲了。
秦玉也笑道:“兄長何必吊人胃口,本日兄長入宮,必定得知了確切動靜,何不直言?也免得我二民氣癢難奈。”
陳封道:“陛下洪福齊天,即使他是陳平再世,也難傷陛下分毫。”
陳封恍然,已明白鄭帝話中之意,卻又不敢過分直白,隻得道:“陛下之意,莫非趙都司是發覺朝廷遣兵部密使之意,恐被查出昔日參與謀逆的罪證來,這才以身犯險,隻為向陛下表白忠心?”
貳心中思路萬千,本想小憩半晌,哪知竟然涓滴睡意全無。本日鄭帝所說每一個字都在心中過了無數遍,隻幾次咂摸鄭帝話中深意。
秦玉道:“兄長這是說那裡話,我與二位兄長情同手足,恩逾兄弟,兄長何談‘愧對’二字。我二人跟隨兄長纔有本日,即使兄長命我赴湯蹈火,秦玉也不敢推讓,兄長有話但請直言便是。”
陳封斜了秦玉一眼道:“如何,非得是大日子我兄弟三人才氣坐到一處喝酒麼?因想著我三人已多日未曾在一處閒話,這才邀了你二人來,一處喝酒耍樂,消消乏,你這廝偏又這很多話。”說著舉起杯來,三人又同飲了一杯。
陳封一怔,一時未品出鄭帝話中之意,又不敢不答,便道:“臣覺得,趙都司夙來謹慎,此次輕敵冒進,或是感陛下大恩,一心殺敵建功,這才誤入賊人騙局。陛下予其莫大哀榮,也無需再為此事憂心了。”
天將擦黑,陳肅與秦玉到了。見他二人進屋,陳封並未起家,隻說道:“璧城自坐,孝正去叮嚀家人擺酒菜來。”
陳肅也道:“兄長所說之事,我已猜了個大略,兄長何必為此事煩心,我三人原非論這些,兄長但說便是。”
鄭帝道:“恰是如此。試想,如果趙具被鎖拿進都,問出重罪來,便是滅三族之禍,可如果他於疆場之上以身就義,他曉得朕必顧念他昔日功績,既往不究。如此一來,他不但以其一身換得保住全族長幼性命,子孫後代也能秉承其官爵繁華,這筆買賣,豈不劃算?”
陳封道:“兄弟所言極是,是為兄之過。本來璧城要我爭這伐蜀主將之位,我便已想好要帶哪路兵馬出征。為不致開罪盧象山過火,馮止水這一起兵馬是必然要帶了,另有一衛便是璧城的左驍衛了。孝正莫怪為兄,你二人在我這裡原不分親疏,但左驍衛畢竟是我多年舊部,使起來更應手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