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封歇了一日,連日勞乏消逝已儘。到了晚間卻不肯再睡,守在燈下隻等梁岐動靜。程備、裴緒也知徹夜陳封必不能睡,便也到陳封房中陪他閒話。
陳封還是不解,輕叱道:“無患莫要賣關子,我一時如何能想到那很多,有何奇策你速速說來。”
程備道:“都司,此法不成,再作他法就是,終不成便被雒縣阻住了。徹夜都司便不喚我來,我也是要來見都司的。”
程備道:“如果添這很多兵馬來攻城天然仍舊難破,但都司莫非忘了劍閣、漫天、葭萌我軍是如何拿下的?”
是以徹夜他三人圍坐烹茶,談笑晏晏,身後之雒縣已置諸腦後,火線的成都方是心心念念之處。但三人卻都冇法預感成都會如何應對,是戰是守,是走是降,皆不得而知,便也隻能大略言及,一笑置之。
程備道:“這事於都司身後之名,隻怕有些...”
陳封歎道:“盧太尉若早得無患襄助,隻怕他滅蜀夙願早已得償了。但若如此,我卻不能得無患矣。今我有幸得無患,便將全軍之事儘交予你,也是放心的。”
陳封道:“這...這,確切如此。但若不如此,便不能攻陷雒縣,更何談滅蜀,此番西征一番勞苦,便皆成徒然。”
“都司如此考語,程備如何敢當?程備若無軍中十載曆練,又如何能為都司出運營策?”程備站起家來,施了一禮,道:“程備還要向都司請罪。”
陳封感喟道:“我又何嘗不知,但我若不能攻陷雒縣,便連身前之名也是難保,那裡還能顧得上身後之名了。”
程備一笑,好整以暇地整整袍裾,道:“都司,雒縣蜀軍不肯鬆弛,我便設法使他鬆弛,而後襲之。”
程備道:“是。都司,雒縣久攻不克,我伐蜀刻日又近,都司心切,明日便舍了這雒縣,率雄師直取成都如何?”
陳封道:“哦?另有何事?”
陳封略一思考,便即恍然道:“而後便以梁臨道這支兵馬為奇兵,剿襲雒縣?”
陳封嘲笑道:“我有滅蜀之功,還怕這小小罪名不成?即使朝中禦史群起來攻我,當今聖上也必定能包涵我的。”
連日攻城大戰,將士們早已筋疲力儘,此時突又傳來軍令,命夙起行軍,將士們如何能無牢騷,幸而鄭軍先前連番大捷,士氣正旺,將士們皆已佩服陳封,這纔不致亂了軍心。
次日陳封卻又不肯再走,隻說將士們剋日勞累,軍心不穩,命將士們在金堂休整一日再走。
陳封道:“無患這是為何?”
程備道:“我有一計或可定雒縣。”
程備道:“剛纔梁臨道遣人來送信,我見他信,猛地想起這條戰略來,因事起匆促,我未及向都司請命,便私行傳令梁臨道,命他暫屯兵漢州不動,待都司將令後再作籌算。此是我擅傳軍令之罪,請都司懲罰。”
陳封接過拆看,卻還是迷惑不解,道:“梁臨道已收取巴州、閬州、蓬州三州,現在兵馬已至漢州,不日便可趕來彙合。我軍增這萬餘兵馬,便能攻破雒縣?”
“恰是如此。”程備道:“雒縣守軍不肯鬆弛,不過為我雄師圍城罷了。他若見我兵進成都,必覺得我攻不下雒縣,便企圖幸運直取成都。他兵少必不敢來追,他又連日大戰,兵將早已疲累不堪,見我雄師儘數去了,如何還能日夜不懈守城?待他懶惰之時,便是可乘之機。雒縣被我圍困多日,他毫不知梁臨道這支兵馬,他縱要探查我軍意向,也是向南探查我雄師去處,必不知漢州另有我一萬兵馬。我數日攻城皆未攻北城,待梁臨道出其不料攻城之時,卻隻攻他北城。如此,雒縣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