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備道:“程備記下了。”說著又將軍令複述一遍。
裴緒笑道:“裴緒確是有些懵懂,正要就教程長史。”
程備點頭道:“不敢,桑鼎過譽了,此是程備分內之事。”
裴緒道:“這些我是明白的,我隻想不通徐毅節與田密兩處兵馬作何用處?”
陳封看了一遭,一世人馬便打道回營。一起之上,陳封默不出聲,隻低頭深思。
程備道:“徐製司不過做做模樣,教蜀人覺得我要強攻綿穀,要緊處在田密處。綿穀護城河乃是引嘉陵水而成,綿穀城陣勢又平坦,我若在綿穀城外嘉陵水下流攔住水流,那水必將倒灌綿穀城。夏侯蹇見我修建攔水壩,便知綿穀必不能守,他便隻能尋機突圍了。都司軍令命不得當真攔水,隻是要逼夏侯蹇出城罷了,然夏侯蹇若冥頑不靈,那便隻能水淹綿穀了。”
陳封道:“無患想得詳確。他若突圍,卻會向何方出兵?”
“徐毅節率一萬兵馬進至綿穀城北五裡下寨,每日在營寨前打造攻城東西,無妨再打造些輕舟劃子,卻不得私行攻城。命白水、方維兵馬馬上移防龍州清川、黃沙防地,白水、方維二鎮不必再守,移防之時務需謹慎行事,勿使蜀人發覺。命田密率三千兵馬至綿穀城東南十裡處,在嘉陵水上修建攔水壩,壩須當真修,卻不得當真攔水。再遣五千兵馬保護攔水壩,一併聽田密節製。可記下了?”
程備應了,轉頭對裴緒道:“都司這道軍令傳下,夏侯蹇必無處遁形,一鼓成擒矣。桑鼎,先說白水、方維兵馬移防龍州,這是極明白了的,便是增兵清川、黃沙防地,以求務必能攔住蜀軍。白水、方維距綿穀太遠,夏侯蹇必不敢逃往文州,是以這兩處可不必再守了。”
陳封還未說話,裴緒已讚歎道:“無患見得如此透辟,分化如此精密,裴緒領教了。”
次日辰時,陳封等四人率五百精騎往綿穀而來。行未幾時,便已看到綿穀城。
程備道:“都司,裴中書與徐製司之言各有事理,也皆是取勝之法。我預算城中蜀軍存糧定已不敷旬日之用,夏侯蹇蜀主之師,仁人君子,又久鎮利州,即使不慮及軍心民氣,隻怕也做不出搜刮壓榨百姓之事。但他卻可向城中大戶征糧,綿穀城中富戶雖未幾,存糧卻一定便少。然蜀軍畢竟有兩萬之眾,便征上糧來,也用不得幾日。我便再算他旬日用度,那便是另有二旬日軍糧。夏侯蹇要尋機突圍,便不能等糧儘之時,要在殘剩糧草能夠隨身照顧之時便出兵。是以我覺得夏侯蹇當在旬日前後突圍。”
城牆上方旗號林立,每十餘步有一兵卒值守,其勢甚盛,全看不出城中缺糧。但城上蜀卒見鄭軍看城,卻視若不見,也無人出城襲擾。
陳封道:“若如此,我當如何應對?”程備道:“我覺得,當向清川、黃沙增兵。各路兵馬都不成輕動,隻我這裡有四萬餘雄師,都司可調一萬兵馬至清川、黃沙。隻是漫天寨距綿穀太近,雄師變更恐被蜀人發覺,須當謹慎行事纔好。如此,龍州有兩萬兵馬駐守,必能擋住蜀軍突圍。我再命標兵嚴加探查,夏侯蹇若棄城而走,我雄師必可緊隨厥後追之,當時仍可將蜀軍攔在龍州流派以外,再圍而殲之。”
城四周皆是農田、村落,現現在大雪覆蓋,民宅村舍也儘皆破壞,不見一點火食,隻偶聞雞啼犬吠之聲。郊野空蕩,六合蒼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