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豫被鄭帝看的一噤,卻又立時壯起膽量道:“陛下,陳封雄才大略,堪為大將,但他畢竟年青,以往不過率領一衛兵馬兩萬餘人罷了。此番初次率領十萬雄師便是伐蜀重擔,隻怕...隻怕不免有疏失之處。滅蜀之戰非同小可,稍有疏失便會招致功敗垂成。是以臣覺得,陳封尚需曆練。”
鄭帝道:“朕不治你的罪,你有何罪?如果臣下說幾句至心話朕都容不得,朕豈不成了昏君了?你起來罷。象山,你是我大鄭禁軍主帥,國度將首,這事你看該如何措置?”
崔言凜然看著盧豫道:“盧太尉,此事與小我操守無乾,乃是國度法度。如果本日開此先例,今後我政事堂如何束縛旁人?莫非大家都似盧太尉這般冇有私心麼?”
“象山,朕曉得你在漢中之時便一心要統兵伐蜀。此次朕未命你統兵,你心中隻怕有些怨朕。你不必分辯,你便有這心機,朕也不罪你,此乃人之常情。朕還是曉得你的忠心的。隻是象山你現在已是我大鄭武將之首,莫非便不能將功績讓些與年青人麼?朕年齡已高,你與石方白、李克讓也已交戰疆場數十年,朕可不能希冀你們為朕安定天下,同一海內。是以年青將領是必然要曆練的。你們這些老將卻也不能放心養老,國度另有要你們著力之處。”
盧豫也“唰”地站起家來,回身看向崔言道:“崔左丞是說我盧豫為一己之私,便要構陷陳封麼?”
盧豫離座跪下道:“是臣莽撞了,請陛下治臣之罪。”
鄭帝點頭道:“信言自入了政事堂,更加老成慎重了,這纔是宰輔之語。火線戰事正緊,我等反要安閒些纔是。現下想來,朕先前也是孔殷了些,將取蜀看得過於等閒了。象山,你本日與朕說了內心話,朕也無妨給你交個底。”
鄭帝輕拍一下桌案,二人立時頓住,一齊回身麵向鄭帝見禮。
鄭帝擺擺手,道:“象山,默之說的乃是正理。這事你是不能參與此中了,縱是朕下了旨意給政事堂,他崔言也敢給朕駁返來。”
盧豫道:“陳封若無罪,臣查明真相便回梁都,天然還是陳封統兵,但陳封如有罪,臣請治陳封之罪,以臣為將統兵伐蜀。”
崔言快速站起道:“此事千萬不成。陛下,陳封有罪與否,事關盧太尉統兵之權。此事乾礙國度法度,千萬不能如此行事。”
鄭帝道:“哦?你到利州是為查明此事,還是為統兵伐蜀?”
鄭帝聽他說出這番話來,也不由暗自佩服盧豫的膽氣,但他為君王,如何肯被臣子討了好處去,便道:“嗯,朕明白了。當日朕命陳封統兵西征之時,你這番話便憋在肚子裡了,直到本日才藉此機會說了出來。可也難為你了。”
他頓了一頓,將目光從盧豫臉上移到窗外,窗紙發白,卻看不到院內。“你剛纔說陳封不敷以率領十萬雄師,此是實言,朕又何嘗不知?你說陳封尚需曆練,朕又何嘗不知?但陳封畢竟年青,你等老將朕還能用到何時?此時不曆練,更待何時?統兵十萬之戰,哪有小戰?朕的大鄭是要一統天下的,目下天下六國,除我大鄭外五國,哪一國最弱?不過西蜀罷了。這一戰,朕正為曆練陳封。”
二人各自坐下,宋質道:“陛下,臣覺得,此事不宜再究查。此戰縱是大敗,我軍也未曾傷了元氣,還可再戰。可如果我火線自亂陣腳,伐蜀大業隻恐便要功虧一簣了。到當時,我大鄭難道成了天下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