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封看看裴緒,似已明白他話中之意。程備道:“都司,現下首要之事,是如何向朝廷呈報。這一戰是瞞不住朝廷的,裴中書不是外人,但申道濟要為雄師運送輜重糧草,想來漢中府庫當中不會儲備這很多軍需之物,他便要趕製,或還要向其他府郡轉借些。平空多出如此多軍需,他又怎敢向朝廷坦白?是以都司還該向朝廷呈報此戰。隻是該如何呈報,都司還要三思纔是。”
路過朝天大營,鄭軍未作逗留,軍帳輜重也不及清算,隻帶走糧草,兵器。全軍持續向北,直撤回青烏鎮方休。
程備將百姓聚在一處,安設在兩處大院當中。雄師新敗,兵無士氣,將有惰心,軍紀便也顧不得了,百姓少不得受了很多難言之苦。
行出數裡,已近鄭軍朝天大營,忽見路邊山坡密林當中,豎起很多鄭軍燈號。鄭軍伏兵儘出,弓弩齊射,阻住了蜀軍追兵腳步,蜀軍不敢再追。
但雄師冇有軍帳,無處安設,程備率雄師到青烏鎮上,命百姓連夜騰出房屋,供兵士安息。
陳封心中雖恨,卻也隻能平放心境,思謀對策。
陳封深思很久,長歎一聲道:“為今之計,也隻得如此了。”
程備道:“都司,我軍縱敗了,也另有八萬雄師;蜀軍縱勝了,現有兵馬隻怕已不過四萬,我還是二倍於他。伐蜀之戰還未結束,上風也仍在我,都司何心灰意冷耶?都司須當重新抖擻,隻要滅掉蜀國,得勝還朝,麵見聖上,方能成績一番君臣境遇之嘉話。”
程備道:“我軍新敗,輜重儘失,目下當催促漢中重新趕製軍帳,押送軍中,以免軍士生出怨心。現下我軍不宜再出兵攻蜀,備覺得,當依都司先前之計,穩紮青烏,命兵士當場屯田,以待戰機可矣。”
“遣標兵知會於介、馮淵,全軍撤往青烏。”程備道。
蜀軍在廝殺當中卻不知援兵將至,天然也不知鄭軍為何退兵,見鄭軍紛繁退去,蜀軍兵卒隻要錯愕,卻忘了追殺,也已有力追殺。
到了青烏鎮,已是半夜時分。青烏鎮守將,雲衝衛馮淵帳下統製使湯澤聞訊倉猝出營相迎,又騰出中軍帳請陳封安息。
見陳封沉著臉,兀自悶聲不語,程備道:“都司無需過於憂心,這一戰雖是敗了,卻也還未到不成清算之地步。何況我軍傷亡雖大些,蜀軍卻也一定便比我好過。我軍不過是退回青烏罷了,都司還當重整旗鼓,再圖朝天賦是。”
蜀軍來勢洶洶,若以徐慷長林衛前去反對,隻怕也一定能擋得住。何況若遣出長林衛,中軍再無後備兵馬,若長林衛或鷹揚衛一方抵敵不住,結果不堪假想。但若就此撤兵,卻又心有不甘。
長林衛還未完整退出疆場,便見南邊煙塵滾滾,蜀軍大隊援兵趕到。
陳封道:“我也知你所說乃是正理,隻是逢此大敗,我已茫然無計,依無患之意,我當如何抖擻?”
是以陳封心中還是躊躇不決。程備道:“都司,撤兵罷,徐圖來日方是長遠之計。”
陳封纛旗在前,梁岐率鷹揚衛緊隨,楊顯率三千弓弩手在後,徐慷率長林衛墮在最後。雄師緩緩向北退去。
裴緒道:“都司,我是一介墨客,於兵事一竅不通,但我素聞勝負乃兵家常事,這一戰,不過是都司保全大局,欲強攻朝天以解朝廷之難,然兵進受挫,未能到手罷了。我雄師與蜀軍苦戰一番,勝負未分,又因蜀軍守禦極其安定,我雄師一時難克,不得已退回駐地,雖有些折損,卻也與蜀軍相稱。都司與長史皆說此戰是我大鄭敗了,以裴緒膚見,這一戰雖說未勝,可若說是敗仗,也未免牽強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