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封微微一笑道:“這也算不得大事,聖上寬仁,縱是曉得了,隻怕也是一笑置之。趙都司若為此事送了性命,也是得不償失了。”
陳封道:“我何嘗不知,隻是我思來想去,苦無良策。無患既如此說,定是有奇計了?請無患不吝見教。”
程備道:“都司明鑒,我說那番話,並非為賈雄討情,實是為堅都司殺賈雄之心。”
陳封寫好奏疏,似鬆了一口氣,靠在椅上道:“他自是要寫的,隻怕這兩份奏疏要一同送到當今禦案之上了。”
程備笑道:“陳都司久在軍中,這等事又有幾個不為的?不過世民氣知肚明,一床錦被諱飾了罷了。陳都司雖不屑為此事,莫非見得也少麼?”
陳封道:“哦,為何要虛報?倒是如何虛報?無患無妨細說說。”
陳封確是心有疑慮,程備任虎賁軍中軍長史,曆經盧豫、趙具兩任都批示使,初見陳封卻不過半月不足,緣何肯為陳封出運營策?卻不知程備亦是以文官轉入武職,入虎賁軍已近二十年,然自任長史以來,所做的不過是些龐大之事,並不為盧豫、趙具看重,戰事上又不要他運營,他便有些壯誌難酬之感。待到見到陳封,便覺乃是出頭的大好機會,天然要緊緊掌控。
陳封道:“如何說到我身上?”
程備道:“我以私心度之,趙都司如此行事,也不全為吃空額之事。趙都司鎮守漢中三年,在虎賁軍中聲望卻遠不及盧太尉,他親身上陣殺敵,隻怕為得軍心多些。隻可惜不慎中了蜀人埋伏,白白送了性命。趙都司雖資格深些,在這事上,倒是遠遠不及陳都司了。”
陳封道:“不瞞無患,我初到漢中之時,諸將皆說攻青烏唯有強攻一法,我初時不覺得然,然幾番考慮,終未得良策,說不得便隻得強攻了。昔日我軍所患者,青烏擺佈兩側山上所駐之蜀軍也。我便將兩衛兵馬分駐於兩山之下,將兩山團團圍住,我再以雄師強攻青烏,隻要兩山兵馬不能打擊我軍兩翼,我軍兵多將廣,便定可攻陷青烏。至於青烏背後三路救兵,不過策應青烏軍撤兵罷了。我拚得些死傷,拚得蜀軍奪路遁去,隻要攻陷青烏,這一戰便算勝了。隻要拿下青烏,我才氣集結雄師,兵指利州。無患覺得如何?”
程備道:“都司,這體例也並非不成。我以九萬雄師攻青烏戔戔一萬守軍,隻要冇有大的疏漏,攻陷青烏當不在話下。但請都司細思,若以此策攻打青烏,死傷在所不免,即使攻陷青烏,若死傷太重,又與當日虎賁諸將所說強攻之法有何分歧?都司即使取勝,在虎賁軍中亦冇法律諸將佩服。”
程備道:“我是都司中軍長史,天然為都司而謀。都司莫非另有狐疑麼?”
程備道:“這事也不需瞞都司,盧太尉與趙都司也算潔身自好,諱敗邀功等事是冇有的,但虛報死傷還是有的。這也是軍中平常罷了。”
程備道:“兵爭之事,古往今來哪有甚麼必勝之奇計,不過行險罷了。但我大鄭今以堂堂之師伐蜀,卻行不得險。倘若一著不慎乃至兵敗,我大鄭便為天下之笑柄矣。都司的出息便也儘毀於此戰,是以我軍還當以正勝之。”
程備仍似不經意道:“有裴中書在,軍中之事便難以諱飾了,都司今後行事,更加要謹慎謹慎些了。旁人見都司威風八麵,卻不知坐在這位置上,也有千難萬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