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裡歸,歸心對月明;
舟人有緒,夜語覺潮生。
孤帆儘,浮波平,猶是一日程;
徐恒道:“我無顏麵見家父,也不肯見我這兩個兄長。何況我已偶然政事,隻想就此淡泊平生也就罷了。”
齊愬道:“永業為何不到平陽令長兄處,或到漢中令二兄處,請二位兄長為永業謀一幕賓之位想駁詰事。永業如成心,我也可為永業薦一方伯幕賓。”
徐恒歎了口氣道:“非是我不肯與兄談及,實是一時不知從何提及。”他端起酒杯,淺呷一口道:“自三年前那過後,我又有何臉孔回齊州去見家父。便隻得將家小遣回兗海,我單獨一人遊曆天下。這三年間,我遊遍鄭國,又去了楚、越、蜀各國,隻因北疆不甚承平,我纔沒去。待今後我還要去燕國、代國遊曆一番方纔遂願。前些光陰我在關中盤桓了兩、三月,都中一名故交不知從那邊得知了我的地點,便遣人送手劄與我,邀我到都中相會。一來故情麵深,我不便推卻,二來故國難離,我也甚是馳念梁都,遂決意入都。這纔到了此處。”
徐恒道:“這倒是冇體例之事,昔年聖上倦政,政事堂主政,朝野每有詬病,現下聖上掌政,政事堂天然權益旁落。如果兩方皆主政,那我大鄭才當真要大亂了。”
徐恒笑著端起酒杯道:“本來膺望兄高升了,該為膺望兄賀一杯纔是。”二人碰了杯,各自一飲而儘。
三湘愁,愁鬢逢秋色;
恰這時店家過來講道:“二位客長,二樓有一間雅間已空了出來,不知可要移座疇昔?”
齊愬道:“你是曉得我的,最貪口腹之慾。這蕭樓最著名的就是乾燒鯉魚與高粱釀了,是以我每過此處,必到這蕭樓來。我卻忘了...”說著喚過店家來,要了乾燒鯉魚並幾個小菜,又要了兩壺高粱釀。
徐恒道:“我遊曆四方,也有此感,卻不知是為何,膺望無妨細說說朝中之事。”
齊愬接過一飲而儘,道:“你我訂交十年,情同兄弟,莫非永業另有甚麼不肯對我說麼?”
徐恒道:“我先謝過膺望,卻不知膺望兄因何也來了此處?”
徐恒一笑道:“我不過胡猜罷了,不說也罷。”二人又飲幾巡,徐恒又吃那乾燒鯉魚,公然魚肉細嫩緊實,鮮美適口。齊愬倒是毫不顧忌,大快朵頤,不消一刻,一條四五斤重的大魚已吃的七七八八。
聲音一時宛轉婉轉,一時穿金裂石,徐恒與齊愬都聽住了。待到唱完,隔壁傳來喝采之聲,徐恒纔回過神來,強作安靜道:“膺望,我三年未回梁都,現在要進梁都了,心中卻頗不安寧,不知這三年梁都如何了?”
齊愬大喜:“天然移座疇昔,雅間纔好說話。”說罷二人移步上了二樓,店家引至一處雅間。
徐恒道:“這也是題中應有之義。想來無人敢逆龍鱗,便不怕再被打入太子黨麼?”
齊愬歎道:“永業的才具本就出於我等之上,這一番遊曆以後,想必識見更是不凡。隻可惜朝廷有明旨永不敘用,永業不得為官,實是我大鄭之失。如果我為宰輔,定然上疏朝廷,請朝廷為永業起複。永業必能佐我大鄭成績一番功業。”
這雅間雖不甚大,卻可憑窗瞭望梁水,景色極佳。二人坐了,重新換過酒菜,又推杯換盞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