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亡雲煙事_十一 月下夜歸客 8 首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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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二人直將宅中酒喝個罄儘。所幸街上酒鋪也是徹夜不歇,便遣小廝鋤藥去酒鋪沽酒,又痛飲直至寅時初方纔縱情。二人也不洗漱,便胡亂在床上躺了,抵足而眠。

徐恒道:“本來如此,秦璧城可算有識人之能。退之,想要我入秦璧城幕中的是退之你?還是秦璧城?”

很久,徐恒放動手中杯,歎道:“秦璧城這番情意確是可貴,隻是不瞞退之,三年前之事我豈能有一時或忘。三年前我與陳封、秦玉皆不瞭解,卻不知不覺做了敵手。那晚秦玉護著洪福到東宮傳旨,他自始自終一言未發,那般景象我猶在麵前。本是各為其主,我對陳封、秦玉並無痛恨之心,隻是我終歸做了他部下敗將。我已無雪恥之心也便罷了,若再做了他幕中之賓,豈不被天下人嘲笑?退之,我放不下這重苦衷。”

徐恒料是劉遜虎帳中事多,便叮嚀菊兒打水洗漱,整備午餐。徐恒洗漱結束,菊兒已備好了一套極新衣裳,小衣長袍鞋襪俱全。徐恒換了衣裳,吃了午餐,便在書房中小歇。想想昨夜劉遜之言,又想想自家處境,垂垂拿定了主張。主張既定,心下便安,不覺又昏昏睡去。

這等事徐恒早有預感,是以聽劉遜所言也並不覺非常驚奇,歎道:“我等當年保太子便是推測會有本日,如此說,退之亦是要我謀逆了?”

劉遜道:“此事後果結果我儘說與永業。初時秦璧城並不知我與永業是舊識,是一次閒談時言及我昔年舊事,才提及永業你。說來也是緣法,我與永業是延佑元年同科入場,與秦璧城又是延佑五年春闈同科,兩次我皆不得中,你二位卻皆是一舉高中。想來也是我劉遜技不如人之故。”劉遜微微苦笑,掐下一粒葡萄,放入口中漸漸咀嚼。

“永業若想為官,自可棄鄭國而去,燕、楚皆大國,似永業這般大才自可受其重用,功名爵祿不在話下。然若如此,永業將置令尊、令兄於何地?永業若留鄭國,自是不能為官,然若在一剋意進取之人幕中,又何愁不能做出一番功業來?當今鄭國似秦璧城這般少年英才又有幾人?人皆言陳崇恩為我大鄭建國以來升都司之位最快之人,卻不知秦璧城亦是我大鄭最年青之製司。永業在秦製司帳下,方能使世人曉得永業之才。永業縱不能為官,後代之史官也少不得為永業著書立傳。”

劉遜擺擺手道:“永業自謙了,我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當日秦璧城也是這般說。論才學,我斷不及你二位的,我不過肯實心做事罷了。也是因我出身貧寒,深知官方痛苦,為官之時肯為百姓著想,這纔有些政績罷了。說得遠了,秦璧城知我與永業是舊識,便多番扣問永業舊事,敬慕永業之心已不必言表矣。後又四周密查永業動靜,本年四月終究得知永業你在關中逗留,他與我商討,要我請你入都,我這才修書與永業。他又通過兵部使驛傳送信與永業,纔有我二人本日之會。他得知永業困頓萬勝鎮之時,心急如焚,立時便尋兩條官船去迎你,也才氣及時趕到。如果以我微薄之力,隻怕冇法及時趕到,永業兄便有性命之憂了。永業,璧城之心如此,隻怕比之昔年漢昭烈帝也有過之而不及了,永業莫非還要再考慮麼?”

劉遜歎口氣道:“永業,你這番心機我如何不知,隻是永業莫怪我直言,你最為缺失之處便是心機太重。世人隻以成敗論豪傑,誰管你奸佞信誠。昔年尉遲敬德數敗於秦王之手,後終幫手太宗成一代聖主,其名也列於淩煙閣之上。又有何人說尉遲敬德非豪傑?你浪跡江湖,畢竟做不出功業來,難道孤負胸中所學?你若就此終老平生,曉得之人說一句徐永業管樂之才,可惜生不逢時;不知者又有何人能記著永業之名?兄或可於史乘當中,於令尊之傳後附一小傳,記兄姓名,或馳名無字,或有字知名,也不過百餘字耳,如此豈是永業心中所願?願兄細思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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