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玉這才莞爾一笑:“謝過姐姐。”她的眼底隱著燭火的微芒,悄悄騰躍著,一晃眼,又彷彿甚麼都冇有。
涼玉手邊放了隻走馬燈,是朝遇宣從宮外夜市買來給她玩的,燈沿六角垂著硃紅流蘇,玻璃燈罩上用琉璃點繪了副荷塘夜色圖,內底則剪了各式百般的胡蝶,一翻開頂上的風輪就會自傳。
紅繡這才訕訕道:“我先前從麟德殿歸去換衣裳的時候,與楚國長公主在望仙橋處碰到了,她帶的女婢衛與禦侍保衛參議,古蜜斯叫我的保護不把穩踢下水中。”她簡樸闡述著,也未多有描畫那段場麵。
喻瀟緩緩走出陰暗,留下身後一道頎長的影子:“本就是即興所唱,早已不記得曲調。”他樽中的酒已是空了,隻自顧提著樽腳玩,朝遇安下認識地往紅繡那邊靠,給他與涼玉之間騰出來一個空位,冇成想待喻瀟走到憑欄處,抬手用力一擲竟將酒樽丟的老遠,“噗通”一聲落入太液池中。
紅繡隻知皇家子嗣薄弱,這個楚國長公主和天子雖同為朱太後所出,倒是鮮少進宮的。本年的年夜宴都未參加,為何選在朝遇宣封王這日進宮,是有些讓人難以揣摩,卻也不是她無能預的。
“差點叫我錯過了。”朝遇安忽而自飛來橋那走過來,樓台四方通風,三麵憑欄,喻瀟的唱曲天然全數落入他的耳中,待他踏入樓中看到紅繡時,眼眸忽而一亮,仿若盛滿樓台中統統的燭輝,隻見他嘴角噙著笑,“徹夜我們表兄弟三人定要一醉方休。”身後跟著的幾個內監各自將杜康酒和青銅酒樽紅放於條案之上,全數退出鬱儀樓。
紅繡有些驚奇地“嗯”了一聲。
世人沉默不語。
涼玉的收回落在喻瀟身上的目光,瞅向太液池:“本日古麟表姐怎的落了水?”她的聲音輕柔的帶著幾分稚氣,聽似隻是體貼表親。
朝遇安如有所思,問:“你將才的那曲《漢宮秋》非常特彆,可否再稱道一遍?”
樓下卻傳來一些異響,一隊侍衛由扶梯疾步而上,覺得是有刺客,待他們見到飛來橋上的幾人,當即跪於地上存候。大昭除了天子,最高貴的五小我都在這,可貴能湊到一起。
宮中總會有人變著花腔的祈福,丟寶牒也是祈願的體例之一。
一個不是王昭君,另一個更不是劉奭,在這長安最高重樓之下,被困住不能自已的豈止隻是涼玉一人。
紅繡與涼玉相視一笑,往憑欄處走去。廊簷宮燈之下,紅繡細心打量涼玉,她徹夜穿戴淡粉色的雲錦留仙裙,未施粉黛,雙目如秋水剪瞳,盈盈燭火襯著她姣好的臉龐,連紅繡都感覺她美得不成方物,便遐想到令貴妃進宮時,是多麼的傾城之姿,心中不由收回一聲喟歎。
因著黑夜保護,靠站在一起手牽著誰也看不見。
朝遇安握著酒樽走到紅繡與涼玉之間,對著殘月道:“天街夜色涼如水,臥看牽牛織女星。”他深深地看著紅繡,目光灼灼仿若要探到她的心底。
紅繡有些瞭解涼玉的表情,生為天家公主,即便是長安城的達官蜜斯,想來也是不能等閒出門的。圍在四四方方的閣樓中,每日除了晨昏定省,其他時候都用來學習《女則》《女訓》,獨一的消遣便是女工繡花,即便婚配後住在公主府,更是冇個自在的,委實讓人歎惋。
紅繡有些難堪,就衝令貴妃對她的成見底子不成行,便打了草率眼道:“倘若殿下想出宮能夠找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