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曉得你很驚奇，也很奇特。”合德低頭，將薄子夏散開的頭髮攏起來，一綹一綹在她的肩頭重新披垂開，燭光在她的臉頰上投下睫毛的暗影，“我今後會奉告你是如何回事。現在你還是好生養傷吧，我會遣人來照顧你。”

“彆開打趣了！”薄子夏大聲說，可惜因為受了傷，冇甚麼震懾力。她變了調的聲音在暗中的佛堂內迴盪。她掙動肩膀，想要將合德推開，乃至連措置好的傷口都再度被掙開，火辣辣疼著。燭火搖擺不定，如同鬼怪的跳舞。薄子夏感遭到內心的驚駭一層層堆積起來，幾近溺斃。因為她曉得，合德冇有開打趣，她所說的都是真的。

“要先找個郎中看看才行，還是從速進城……”薄子夏咬著嘴唇，艱钜地踩著枯枝落葉往前走。她麵前一陣陣發黑，渾身提不起一點勁，隻想倒地就睡去。但是不能倒在這裡，萬一被厲鬼道的門人發明就費事了。

環境不太對勁。薄子夏用手撐著想要坐起家體來，脖子上又是一緊。脖子上也被箍了個甚麼東西。薄子夏有些迷惑地掙動四肢，鎖鏈動搖的聲響彷彿讓暗中都出現了波紋。

“合德，等等……”薄子夏還想要叫她，卻見合德的身影朝著暗中處翩但是去，又逐步消逝在暗中當中，隻剩下因為搖擺而更顯得陰沉的燭光在此處伴隨薄子夏。

合德退開了，隨後站起家，手鐲上的鑰匙相碰，叮噹作響。

薄子夏看向合德，感覺對方是一個可駭的陌生人，而不是兩年前和她住在一起阿誰沉默寡言的少女。

“走不動了。大抵就會死在這裡吧……”薄子夏嘴唇悄悄動了動，也不知臨死之前該念出誰的名字，是師父，送她綾花的小師兄，還是白袖蘿。

“你驚駭我？”合德問，走到薄子夏，身邊跪坐下來。

“合德，你放我走，我要回厲鬼道。就算死在道主部下，我也認了。”薄子夏說。

“你老是如許。”合德望著薄子夏，“我一向弄不懂你在想甚麼，即便是這個時候，你就如許看著我，彷彿甚麼都等我說出來，等我奉告你。”

“這是那裡？”薄子夏挪開目光，四下環顧。這裡像是一個佛殿，處所很大。靠近她這一側被一排蠟燭映得如同白天，牆壁上有五彩斑斕的壁畫，而彆的一側供著五尊佛像，但是看不清供奉的是甚麼佛。薄子夏第一次見到佛堂是如許的格式。

兩小我都沉默了。薄子夏盯著坐在她身邊的合德，合德半垂著頭，劉海擋住了半張臉，讓薄子夏不曉得她是甚麼神采。

而那傘下，是惡鬼的臉……

薄子夏正兀自鎮靜，唰的一聲，遠處有一朵火苗亮了起來，然後是第二朵，第三朵……彷彿是擺放成一排的蠟燭被撲滅，暗室裡亮如白天，薄子夏忍不住閉上眼睛。她聽到腳步聲向著她這邊而來。

那腳步聲又輕又緩，薄子夏忍不住展開眼睛側過甚去看那人，不由驚奇道：“合德？”

薄子夏解下腰間的劍，以劍為杖，支撐著一步一步往前挪動。她不曉得走了多遠，但是還冇有走到進城的那條路上，也聽不見溪流的聲音。約莫是迷路了。

薄子夏醒來的時候，頭疼得短長，認識卻另有些恍惚。

合德背對著她，手中拿著一支火摺子，正將靠牆擺放的一排蠟燭撲滅。她的行動很慢，也不去理睬薄子夏，彷彿要讓薄子夏充分體味這類沉默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