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界草藥分藥草、靈草、仙草三等。如那白鶴草、十年香同款項根,便是司空見慣的藥草,十株不過代價一文錢。
如這一株百年凍蘭,在山下賤雲鎮藥鋪中,足可換一兩白銀。
展長生立時放下藥簍,蹲下施救。那人身上衣料精美卻襤褸,剝開便顯出一具鐵打般千錘百鍊的精乾身軀。從左肋至腹側,一道尺餘長深紅傷痕觸目驚心,卻不知被何種猛獸利爪所傷,既深且長,內腑模糊可見,鮮血更是汩汩有如泉湧。
展長生隻覺此人不但麵貌俊美肅殺,脾氣亦是簡慢桀驁。現在清楚有求於他,神采言辭間,卻清楚帶有施恩之色。展長生無法,卻也得空同他辯白這很多,隻攙扶那男人起家,費了好一番工夫,方纔將展龍送入山洞當中。
展龍屈肘,作勢起家。展長生上前攙扶,助他靠坐在樹下。那男人視野便落在一旁藥簍上,“取青木蛇來。”
那少年擦拭額頭汗水,手腕卻突然一僵,火線一截斷崖上,竟暴露兩片色如碧玉的狹長葉片,埋冇在層層青綠草叢中,幾乎被錯過。
饒是展長生長年打獵,也未曾見過這般重傷,不由倒抽一口冷氣。若不及時施救,隻怕便會如展父當年那般……
廣靈子見其間事了,便又問道:“貧道另有一事相詢,剋日山中可曾呈現異象?可有外人前來?”
“師兄,你多保重。”
世事本無絕對,若這少年能得幾件洗髓伐脈的天材地寶,輔以活死人肉白骨的仙藥,將定型根骨、鎖閉竅穴突破重塑,仍可踏入仙門,出息自是不成限量。
那山洞本是展父昔日居住之處,展長生自子承父業,還是經常前來,將山洞打掃潔淨,地上鋪有乾爽稻草,更有瓦罐杯盤,一應俱全。展長生留下腰間裝水的葫蘆,才待分開,手腕突然一緊,已被那人緊緊攥住。
如此各種神馳,便令得那株百年凍蘭落在展長生眼中,尤其可親敬愛起來。
“如此你便是我師妹,師妹,師兄在門中等你。”
展長生隻略略躊躇,便將那百年凍蘭取出,又遵循醫書記錄,附加幾樣藥草,不顧苦澀塞入口中,咀嚼成泥,再將藥草泥敷在那人腹側傷口。
目睹那毒蛇首尾分離,在一片草叢中掙紮翻滾了半晌,方纔斷了氣。展永發展舒口氣,出險以後,方覺後背盜汗涔涔,已將衣衫濕透。
下品靈草果然分歧凡響,敷藥不過半晌,滾燙傷口便已清冷降溫,那人亦是緩緩展開雙眼。
廣靈子與眾修暗用望氣之術,一望便知無人扯謊,便隻得將此事按下不提。
展長生微愣,卻還是將藥簍中的蕉葉包取出托在掌中,遊移遞給展龍,“本來這蛇名叫青木蛇?隻是這青蛇乃是鄙人冒了性命傷害方纔獵到,如果賣到山下……”
展長生便淡淡笑道:“我也姓展,如此說來倒是有緣。展龍兄,你身受重傷,是鄙人舍了一株上品的百年凍蘭方纔救下你性命。這靈草時價二兩白銀,現在記在你賬上,待病癒以後,千萬記得還我。”
這兩個小老練言稚語,令得一群人忍俊不由,倒沖淡了幾分離愁。
隻是人間界資本多麼希少,縱使修仙世家,上一品宗門亦不見得肯捨出這等珍寶,更何況這鄉野村夫?既如此,何必令他曉得後再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