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遲來一步。
指尖撫過傷口時,模糊有靈力殘留,卻並非五行中肆意一種,反倒雜駁不堪,如同凡人濁氣。
展龍肩頭暖熱豐富,彷彿有無窮精力傳來,安撫身心,將心頭硬塊點點熔化。展長生寧和閉目,靠在他肩側假寐,“有師兄在,我不敢退。”
在那石碑背麵,倒伏了兩具身著下級弟子青布衫的屍首。
展長生卻聽出展龍不但輕視鄙薄,更藏有幾分慍怒,隻是見他不肯明說,也不詰問,隻沿著山路,信步朝顛峰行去。
展長生愈往上走,視野當中屍身垂垂增加,先前行上千步才見到一具,隨後百步內能見,現在靠近上清門正殿時,三步五步,便有屍身倒伏。
笑了一時,方纔轉過身去,對滿室殘碎玉屑肅容施了一禮,“各位上清門前輩,謝各位顧問吳寶兒,多有打攪,告彆。”
那上清山巍峨矗立,滿山樹木鬱鬱蔥蔥,入山口的小道旁,立有一座丈餘高的蒼青石碑,龍飛鳳舞地刻了“上清”二字。筆力豪放遒勁,蕭灑肆意感劈麵而來。
這兩名青年修士皆是胸膛鮮血固結髮黑,早落空生機,靈魂更是不知所蹤,腰間儲物袋、手中靈劍俱在,並非殺人奪寶的現場,隻怕是被仇家殺上門來。
展長生無言以對,隻得垂眸,腳邊一具無頭屍映入眼中,頸項被齊齊斬下,暗語光滑整齊,兩側低矮,中間微隆。
十餘個高逾一丈的鬆木架順次擺列在空曠廳中,架上架下,有一層厚厚的骨白碎玉堆積,仿若凜冬大雪降落,經年不化。
上清門護山大陣殘破,大家可進,展長生二人入內時,那大陣終告分裂,血腥味垂垂分散到郊野,引來無數野狼狗豸,啃咬屍首。
那上清門雖不過下三品末流宗門,正殿卻仍然修得都麗堂皇,很有氣勢,此時紅漆大門敞開,打磨劃一的青磚石上橫七豎八儘是斷氣身亡多時的上清門弟子。
展長生見慣存亡,現在亦未曾動容,隻細細搜尋吳寶兒的本命玉符。
展長生方纔抬頭長舒口氣,深深一嗅濕氣,喃喃道:“隻怕要落雨了。”
旋即退出山洞,取出隨身照顧的幾樣土行質料同桃木化石陣盤,在洞外一番安插,設下個防護陣法。
展龍見他不肯斷念,要在架上再翻找一次,垂手握住展永內行腕,提示道:“既然遍尋不見,天然早被人取走。”
展龍回身朝後山另一側山洞行去,那山洞防備陣法一樣被粉碎,二人等閒入內,推開未曾被粉碎的半掩鐵門,穿過一段十丈長的通道,便見到了內裡的氣象。
展長生又伸手摁住那條褐光,嘗試注入靈力,陣盤光芒再閃,眨眼就放出一個防護法陣,環抱在他身周。
細心搜刮下來,卻不見蹤跡,反倒尋到了彆的幾名孺子的玉符,卻本來於數年前就漸次碎裂,喪命於修行途中。
空中佈下的陣法,卻已消逝得乾清乾淨。
眼下這碎裂玉符,足有上萬枚之多,故而堆積如雪。乃是上清門自創建以來,統統門人的玉符殘留。
不料聽聞身後一聲冷哼,展長生如夢初醒,轉頭公然對上展龍沉怒眼神,他一時心虛,卻按捺不住心頭高興,上前兩步,將展龍緊緊抱住,側頭埋在他頸側,手臂微微顫抖,幾乎喜極而泣,“師兄,我現在,終究能夠找天孤城尋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