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但是一輩子的事。

宮裡統統人都明白，風向早變了。

景硯不甚在乎, 薄唇微抿，稍用力推了推, 窗戶完整翻開了，能瞧得清再遠一些的處所。穿戴金色甲冑的皇宮禁衛嚴嚴實實地守住了東宮的各處, 莫說是人，連個蒼蠅都飛不出去。

景硯再也不會是太子了，他昔日有多少尊榮、多少榮寵，在陳家被拿下之時，就煙消雲散，不複存在了。

景硯走出寢宮，陳皇後宮裡的寺人總管周明德站在寢宮門外，恭敬地福了福，又輕聲細語道：“娘孃的後事已包辦理妥當了，殿下儘可放心了。”

周明德笑了笑，瞧著他從藐視到大的景硯，從那麼小小的一團長成現在的模樣，纔不過十五歲，未到及冠的年齡，卻要經曆承擔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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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德一怔，他忍不住想，這便是他們的太子。如果等上數年，太子再大一些，能夠插手朝堂上的事，陳家、皇後，如何會到這個境地。

這本是前朝的事，和後宮冇甚麼乾係，隻可惜了一件事，元德帝的皇後也姓陳，便是此次謀逆的反賊之女，而景硯，就是反賊的外孫。

平常的端方都是如此，皇子一旦入了太清宮，畢生不得踏出一步，而那些餬口瑣事，都是要由伴侍的小寺人跑腿的。

周明德經曆過如此多的風雨，都不敢再聽下去，隻用眼角餘光瞥著景硯的背影。景硯動也未動，跪了半響，才叩首謝旨。

景硯同喬玉的第一次見麵是在三年前。

笨手笨腳，一個也冇捉著。

罪臣之女是擔待不了皇後的重責的，陳皇後於當日被元德帝剝奪封號，囚在冷宮裡頭，已經在明天向元德帝叩首認錯，早晨便自縊了。

景硯麵色冷酷，鳳眸微闔，眼裡冇有一絲亮光，偏過甚，望著身邊跪著的周明德，這約莫是最後一麵了。

確切是冇有再相見的需求了。

那馮賊指的便是馮貴妃，近年來頗受恩寵，還誕下了兩位皇子，一名公主，一向屬意於鳳座，虎視眈眈。她父親也是一名將軍，不過上頭一向有陳勳壓著，功績不顯，早有牢騷，此次的事情，馮家也不曉得在裡頭動了多少手腳。

景硯扶著額角，不緊不慢道：“喬玉他，總歸是個孩子，這些事也不曉得。何況，那孩子如果現在還待在東宮，你覺得他還活得成嗎？”

景硯收了傘，正欲排闥而入，隻聽得梁長喜道：“大皇子本日入了太清宮，需得一個小寺人服侍，主子已經派人去寺人所尋一個年事小、聽話懂事、又身強力壯，對皇室忠心的前來，方能伴隨您平生。”

自那今後的三年，景硯在喬玉身上費了太多的心機，也不缺這最後一點。

他想起了甚麼，便輕描淡寫地問：“對了，那孩子送出去了嗎？”

皇位之爭，自古皆是如此，容不得半點溫情。

梁長喜跨過門檻，那兩兩小寺人吃緊忙忙收了傘，也跟著他的腳步踏了出去，黑傘滴著水，在沉寂的正殿入耳得清楚。

周明德隻能模糊瞧見景硯頎長清臒的身影，他冇有一刻逗留，垂垂消逝在了雨霧當中，今後今後，山高水低，再也不會相見了。

那天夜裡，景硯在外頭玩了大半夜，捉了很多螢火蟲，裝滿了喬玉的阿誰小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