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寨門，寨牆蜿蜒起伏，高低兩道，胸牆土石佈局，疊著麻袋，高低可安插兩層銃兵，相互不影響射擊，又構建立體的火力網。下寨牆坡地處更鏟得光滑，還潑上了水，冰冷的氣候中凍得滑溜堅固，彷彿一道十數丈高的堅毅城牆。

比擬三人的巴結阿諛，張兵備更存眷一聲不響的練總楊河。

看著寨牆上那些精乾殘暴，充滿銳氣的士卒，個個罩著鐵麵罩，僅暴露一雙森寒的眼眸，煞氣濃厚，世人彷彿看到傳說中的背嵬軍兵士。

接下來氛圍平和，一片歡樂，張兵備代表總督與道院嘉慰將士，還去看望傷員，做足資態。

張文光凝重的臉漸漸放開，看他模樣，蘇成性等人亦是相視而笑。

他耳邊還傳來那方勘驗書吏的聲音：“不成思議，委實不成思議，儘是真奴醜虜首級！”

這顆首級有些獨特，隻餘半個臉半個頭，殘留下來的左眼仍然凝固著不成思議與震驚。木盒旁的盔甲亦是殘破不堪，勉強拚在一起。

蘇成性倒安閒了很多，他來歲底就要致仕，不說楊河幾次斬殺流寇的功績，他致仕時早有四品報酬。此次驚天大功，他身為上官，運籌帷幄，說不定三品都有但願，是以神態中就帶著矜持。

很久，一個書吏稟報：“稟兵憲，勘驗賊虜首級一千四百餘六顆。查明，此番未有虛報，未有殺良冒功，未有婦大家頭冒充。功勞實在，當為大捷！”

“驕兵悍將，虎狼之師，想要皋牢非是易事。”兵備心中暗想。

知州蘇成性在張文光身邊不時指導先容，同知張奎祥、批示使孔傳遊則在旁陪著笑容。雖得楊河善緣，在捷報上落了個“合力讚畫”的功績，但要落實，還需麵前這個四品大員恩許。

張文光也是迫不及待來到木架旁，這裡擺放著八個木盒，內裡各有人頭，盒旁還各有木牌先容，上麵謄寫人頭仆人的名字。這些天然是拷問俘虜後所知。

他看向楊河，看著這個氣度不凡的年青人，彷彿看到將來的巡撫、乃至總督之位向本身招手，他柔聲道：“特彆練總楊大人，竟敢以薄弱之兵，郊野血戰醜虜數千人。自薩爾滸之戰後，未有如此悍勇者。”

從關押俘虜的營房出來，張兵備哈哈笑道：“斬首一千四百餘六級，俘獲三百三十六人，如此煌煌大功，國朝數十年未有之。邳州處所戮力悍禦，大挫胡虜之氣勢，本道將立時造冊，呈交總督與巡按衙門。”

蘇成性親身排闥，門一推開，嗆人的石灰味與稠密的血腥味就劈麵而來。

聽他誇獎，特彆說本身與楊相公“天作之合”，錢三娘看兵備的眼神也溫和很多。

張文光拿起一個木盒，內裡一顆瞋目圓睜，死不瞑目標首級。蘇成性誌對勁滿在旁先容，這是虜蒙古正白旗甲喇章京明安達禮的首級。

麵對這類局麵，蘇知州早心中打鼓，真不知將來此人會成甚麼模樣，惹出甚麼事情。歸正他將近致仕了，又在楊河身上撈足軍功，兵備張文光願接辦這個承擔，蘇成性求之不得。

又中間一個木盒，內裡人頭神情板滯、惶恐，中間擺放的甲冑頭盔亦為殘破，隻要盔管上那根鵰翎獺尾保持無缺，邊上放的一杆飛虎狐尾旗仍然素淨。